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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的光李伯小林前文+后续

江岸易南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1寒冬的屋檐村子西头尽头,有一座几近坍塌的木屋。青瓦斑驳,窗棂裂缝,风一吹便呜呜作响,像是在诉说谁也听不懂的陈年旧事。屋子住着一个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村里人都叫他“李伯”。李伯每天都做着相同的事。天还未亮透,他便拿着那根光滑发亮的竹棍,一步一拐地下山捡柴。他从不去砍树,只捡掉落的枯枝,用布袋背回屋里。他身子不太好,腿骨在十年前摔过,一到冬天就疼。可他从不喊疼,也不求人。村里的孩子怕他,不是因为他凶,而是他太沉默。他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一动不动,眼神像在看天边,又像穿过了整个冬天。久而久之,他们给他起了个绰号:“木头人”。也有人私下里说他是个怪人,说他儿女都去了城里,压根儿不想管他。他们猜,他一定是个脾气古怪、让家里人受不了的老头...

主角:李伯小林   更新:2025-06-13 16: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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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伯小林的其他类型小说《老屋的光李伯小林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江岸易南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寒冬的屋檐村子西头尽头,有一座几近坍塌的木屋。青瓦斑驳,窗棂裂缝,风一吹便呜呜作响,像是在诉说谁也听不懂的陈年旧事。屋子住着一个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村里人都叫他“李伯”。李伯每天都做着相同的事。天还未亮透,他便拿着那根光滑发亮的竹棍,一步一拐地下山捡柴。他从不去砍树,只捡掉落的枯枝,用布袋背回屋里。他身子不太好,腿骨在十年前摔过,一到冬天就疼。可他从不喊疼,也不求人。村里的孩子怕他,不是因为他凶,而是他太沉默。他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一动不动,眼神像在看天边,又像穿过了整个冬天。久而久之,他们给他起了个绰号:“木头人”。也有人私下里说他是个怪人,说他儿女都去了城里,压根儿不想管他。他们猜,他一定是个脾气古怪、让家里人受不了的老头...

《老屋的光李伯小林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1 寒冬的屋檐村子西头尽头,有一座几近坍塌的木屋。

青瓦斑驳,窗棂裂缝,风一吹便呜呜作响,像是在诉说谁也听不懂的陈年旧事。

屋子住着一个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村里人都叫他“李伯”。

李伯每天都做着相同的事。

天还未亮透,他便拿着那根光滑发亮的竹棍,一步一拐地下山捡柴。

他从不去砍树,只捡掉落的枯枝,用布袋背回屋里。

他身子不太好,腿骨在十年前摔过,一到冬天就疼。

可他从不喊疼,也不求人。

村里的孩子怕他,不是因为他凶,而是他太沉默。

他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一动不动,眼神像在看天边,又像穿过了整个冬天。

久而久之,他们给他起了个绰号:“木头人”。

也有人私下里说他是个怪人,说他儿女都去了城里,压根儿不想管他。

他们猜,他一定是个脾气古怪、让家里人受不了的老头。

李伯听不见这些话,或者说,他听见了,也没什么反应。

他的屋里很干净,但冷。

屋子正中放着一个老式的火盆,旁边是一张木桌,上面有一部黑色的老人手机,键盘已经磨得发白。

每晚睡觉前,李伯都要把手机插上电,把充电器的指示灯确认亮着,再把手机放在枕边。

他不玩手机,不打电话,也不发短信。

但他怕错过电话。

每天傍晚,他会端出一个小马扎,坐在屋檐下。

村子安静,只有狗吠和风声。

他就那样坐着,望着村口的那条石子路。

他的眼神像是在等什么。

事实上,他确实在等。

五年前的冬天,他的老伴走了。

那天夜里,村里下了几十年一遇的大雪。

他摔了腿,被困在山里,直到第二天才被村民救下。

他醒来时,老伴已经冷了。

**他记得,那天他拨通了儿子的电话,声音低得像是雪地里压着的干柴。

“你妈走了。”

他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句:“我知道了,爸,您要保重。”

然后,就没了下文。

五年来,李伯没再给儿子打过电话。

可他每天都把手机充满电,把音量调到最大。

他告诉自己,也许哪天,他的儿子会突然想起他,会拨来一个电话,问一句:“爸,你还好吗?”

就算只有这一句,也好。

那天傍晚,天特别冷。

风从山口吹下来,卷起地上的
落叶。

李伯像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腿边放着一只老旧的搪瓷杯,杯里早已凉了。

他看着路,眉头紧了一下,又松开。

屋檐滴着水,是前几日化雪留下的残迹,滴在石板上,咚咚地响。

他突然想起,老伴最怕这种声音,说像哭。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睛。

然后转头看了眼屋里的手机,没响。

他站起来,把杯子端进屋里,蹒跚着去灶房烧水。

他的动作很慢,像每一个动作都经过思考,又像他的身体早已不习惯温暖。

炉子哔哔地响,他抱着柴火,慢慢添进去。

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年画,是他和老伴年轻时在照相馆拍的合影。

他年轻时挺精神的,浓眉大眼,穿着白衬衫。

老伴靠在他身边,眼角带着笑。

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嘴角微微颤了颤,没说什么。

水烧开了,热气腾腾地冒起来,模糊了他的眼镜。

他坐在火炉边,端着茶杯,小口地喝,像是在喝一种很遥远的念头。

夜深了,手机没响。

他起身关灯,把手机放回枕边,轻轻拍了拍——像哄小孩一样。

“早点睡,明天说不定就响了。”

他说。

屋外的雪又下起来了。

2 旧手机的铃声李伯第一次注意到小林,是在一个阳光刺眼的午后。

小林背着包,穿着一件薄羽绒服,像刚从城里来的学生。

他拿着一支录音笔,站在村委会前的黑板报前抄着什么,神情认真,仿佛这是某种神圣的仪式。

村子里不常来生人,尤其像他这样干净、清亮的年轻人。

小林也注意到了李伯——那个在村子口坐着、像一块石头一样沉默的老人。

他早就听村支书说起过这个人,说他是个“活化石”,说他的故事能写进调研报告里当封面故事。

可当小林真正走近他,心里却突然没了主意。

李伯正坐在门口,阳光把他的身影拉长。

他的眼神没有焦点,但眼角的皱纹深得像山沟,藏着说不尽的风霜。

“李伯您好,我是从市里来的大学生,做农村空巢老人调研……”小林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温和一点。

李伯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能和您聊一聊吗?”

李伯这次没有回应,而是慢慢站起身,指了指屋里的小凳子:“进来吧。”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窗子
上贴着塑料布,挡风也挡了光。

屋中央放着一个破旧的煤炉,炉子还没点火。

小林看着四周,忍不住裹了裹外套。

“李伯,您一个人住?”

“嗯。”

“儿子在哪儿?”

“城里。”

李伯顿了一下,补充道,“挺忙。”

小林想了想,又问:“他多久来看您一次?”

李伯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声音很轻:“他挺忙的。”

小林不敢再问下去,只能转了个话题。

“您平时都做些什么?”

“捡柴,烧饭,喂猫。”

李伯的语气平平淡淡,像在念日程表。

他停了一下,望向枕边的手机,“还得给它充电。”

“它?”

“手机。”

李伯咧了下嘴,像笑了下。

小林顺着目光看去,那是一部诺基亚老年机,键盘已经模糊不清,屏幕上有道裂纹。

它躺在床头,像一只熟睡的动物。

“您常用它打电话吗?”

“不打。”

李伯说,“等电话。”

这话说得太轻,小林一时没听清,愣了一下。

“等谁的电话?”

“……我儿子。”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只听见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地响。

小林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了几行字,手有些发抖。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采访不是他预想中那种“记录现实”的任务,而是在听一个人,把余生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从未响起的铃声里。

“您儿子知道您现在的情况吗?”

李伯摇摇头:“他忙,不让他知道这些。”

“可他会担心吧?”

“不会。”

李伯轻声说,“他不打电话来,就是说明他没空。

那我也就不能添乱。”

小林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自己家里也有个老人,过年时总会反复催他回家,说哪怕待上一天也好。

他一直觉得那是种麻烦,可眼前这个坐在黑暗中的老人,却连“打电话麻烦你”这件事都不敢做。

“李伯,您有没有觉得,自己有点太……孤单了?”

李伯没直接回答。

他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递给小林。

照片上是三口之家。

男人年轻时英俊挺拔,女人穿着碎花上衣,笑得温柔。

中间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举着一把小风车,眼睛亮得像要发光。

“那是我们仨。”

李伯坐下,说,“那天他过生日,头一次吃上蛋糕。”

“看得出来,他小时候很爱您。”

小林低声说。

李伯没回应,只是
望着照片,又看了眼窗外。

“你说,小孩是不是都会长大?”

他问。

小林点头。

“长大了就得走,是吧?”

他笑了笑,声音带着一点沙哑。

那天采访结束时,小林在本子最后一页写了一句话:“有些爱,不会说出来,但它一直都在,像枕边没响的手机。”

他关掉录音笔,转头看向屋里,李伯已经重新坐到屋檐下,望着石子路。

他的背影安静而倔强,像是在等一个不会来的夏天。

手机,依旧没有响。

3 大学生的笔记小林离开李伯家时,天已经擦黑了。

晚霞在天边晕开,像烧过的宣纸,红得发沉。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座低矮的木屋,屋檐还在滴水,李伯坐在门口,身影被拉长,一直拉进了夜色里。

小林在本子上写了满满三页,字迹有些乱。

他没想到,这次的调研不是一次简单的社会实践,而是一次直击人心的触碰。

他走出村口时,突然觉得脖子发紧,好像那种被父母凝视着的目光还在身后。

第二天,小林去了村委会。

“想听听村民对李伯的评价。”

他对村支书说,“就是随便聊聊。”

村支书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姓郑,个子不高,头发花白,说话有点快。

他听了小林的想法,先是点头,随后眼神复杂了一下。

“那老李啊,怪人一个。”

他说。

“怪在哪儿?”

“沉着脸,不跟人打交道,平常一整天连个招呼都不打。

人家问他事,他就‘嗯’,要不就不理。”

村支书咂了咂嘴,“我们都说,他活得像个影子。”

“可是他看起来挺有礼貌的。”

小林小声说。

“你跟他接触时间短。”

郑书记抽了口烟,“听说他年轻时候脾气就倔,老婆子是个好人,干净勤快,哪怕下雪天都要给他煮热饭。

他呢?

说摔就摔,把人害死了。”

小林愣住:“您说什么?”

“哦,你还不知道吧?”

村支书顿了顿,压低声音,“五年前那个大雪夜,他出去捡柴,摔断了腿。

听说那天他老婆去山上找他,冻了一晚上才被人发现,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心脏本来就不好,偏偏那天没药,冻得一宿——唉。”

小林心里“咯噔”一下,笔记本边缘被他指甲划出一道印子。

“那后来呢?”

“后来啊,就更奇怪了。

他自己一个人连
坟都没让儿子回来埋,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村支书摇摇头,“那儿子其实还是回来过一趟的,结果闹得挺凶,从那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那……李伯就没为这事跟人解释过?”

“解释?”

村支书苦笑,“那人活得就像个影子,怎么会解释。

他说了一句话:‘我知道我错了,这事不能怪别人。

’”小林坐在那里,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发抖。

那句轻飘飘的“我知道我错了”,像把钝刀,一点点划过他的耳膜。

原来这安静、等待、充电的背后,是深沉到极致的悔与孤。

“您知道他和儿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具体不清楚。”

郑书记皱着眉头,“听说儿子在外面混得不错,挺出息的。

可那次回来,见到老父亲第一句就是:‘你还有脸活着?

’”小林猛然抬头。

“他是这么说的?”

“村里人都听见了。

那天可吵得凶了。”

郑书记点头,“儿子拿着一把铁锹要砸门,说他妈根本不该死,说他爸自私……那以后再没回来。”

空气像被什么捏紧了,静得连窗外鸡叫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林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原本写的“孤独坚韧令人敬重”等词汇忽然变得轻浮。

他重新看向窗外,那条通往李伯家的石子路此刻像一条静默的河流,沉着往过往流淌。

他想起李伯说的那句话:“他不打电话来,就是说明他没空。

那我也就不能添乱。”

这不是理解,而是放弃。

不是儿子不懂得孝顺,而是老父亲自己放弃了让儿子弥补的机会。

他不是怕吵架,他是怕儿子不原谅他。

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受着,也不愿在对方面前再显得“需要”。

这不是沉默,是一种决绝。

小林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他迅速收好东西,跟村支书道谢后走出村委会。

村里的空气比昨天更冷了几分,太阳躲在云后,连风都像不肯言语。

他一路快步走回李伯家,远远地就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李伯坐在门口,仍然看着那条石路。

他的背挺得直直的,像一棵冬天没死的老树。

小林犹豫了一下,没上前打招呼,而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他发现一件事:李伯眼神不是呆滞的,而是温柔的。

他真的在等一个人,一个迟迟未来、却始终被保留在
他生活秩序中的人。

那天晚上,小林在日记里写下:“父爱有时候像墙,不说话、不表达、不解释,只是站在原地,不倒,也不迎人。

它不是因为不疼,而是怕给人添麻烦。

我们理解的冷漠,其实是他为我们做的退让。”

4 陌生归来村口的风比往常更烈,天边压着一层浓重的云,像要塌下来。

李伯听见风里有车的声音,是那种轿车碾过碎石路特有的“咔哒咔哒”,不是村里人的摩托,也不是送货的三轮。

他站起身,望向远处。

一道身影从车上下来。

是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头发打理得干净利落,拎着一只公文包。

他的眉眼和照片上的男孩一模一样,只是多了锋利,也多了隔阂。

李伯站着,像一尊雕塑。

直到那人走到他面前,两人对视了整整五秒,没有一句话。

是他,李明。

他儿子。

“我妈的遗像呢?”

李明冷冷开口。

李伯的嘴唇动了一下,指了指屋里:“进来说。”

李明没动,只是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四周:屋檐塌了一角,门口的猫窝里空无一物,连花草也没种,整个院子像一个被遗弃的旧信封。

“你还是没换这房子。”

他说。

“……她说不想搬。”

李伯低声。

“你现在倒记得听她的了。”

李明冷笑。

屋子里很静,只有墙角的钟“哒哒”响着,像在倒数什么。

李伯从木柜里取出一张裱好的照片,小心翼翼递给李明。

照片上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毛衣,笑得温柔。

照片边缘有些皱,是被反复握过留下的痕迹。

李明接过来,看了三秒,然后猛地放下,眼神像一把刀。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让她死的吗?”

李伯低下头,没有回答。

“那天你摔倒在山上,是她冒雪去找你。

你记得吗?

她一个人,走了两小时,没带手套,穿着你那件破军大衣。

等人找到你时,她已经……已经冻得发紫!”

李明的声音越来越高,像要把这么多年压抑在胸口的火一口气吐出。

“你一声不吭就上山,是不是怕我们知道你腿不好了?

怕我们送你去医院?

你就是这样的人,什么都要自己扛,扛着扛着就把她也拖进去了!”

李伯咬紧嘴唇,喉结滚动,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你知道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

李明咬牙,“她说‘老李要是没事就好’!

她那时候已经快不行了,还在惦记你!

可你呢?

你在干嘛?

你冷着脸一言不发,就像她不是你老婆,是你养的一条狗!”

李伯终于抬头,眼圈发红,却仍旧克制着情绪。

“我错了。”

他说,“我知道。”

“知道?

你现在说知道有什么用?”

李明猛地退一步,手指指向他,“你连她的葬礼都不让我参加,你有什么资格?”

“她不想让你回来看到她那样。”

李伯艰难地说。

“你别拿她当借口!”

李明几乎吼出来,“是你不敢见我!

是你心虚!

你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过!”

李伯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空气沉沉地压在屋顶,连屋外的风声都听不见了。

时间像一条线,紧绷着,从二十年前拉到现在。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五年都不回来看你吗?”

李明忽然低声笑了,“不是因为我忙,是因为我一闭上眼就想到她躺在雪地里的样子。

我恨不得……我恨不得那天冻死的人是你。”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砸下来,屋子里再无声音。

李伯仿佛被击中,却没有反驳,只是颤抖着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我活着,是一种惩罚。”

他转身进了里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盒东西。

“这是你妈留给你的。”

他说,把那盒子放到李明面前。

李明没有动。

“她在生前……每天晚上都会念你。

说你小时候爱吃她做的南瓜粥,说你考试得奖时她高兴得掉眼泪。”

李伯望着盒子,“她想让你别太恨这个家。”

李明的眼神动了一下,但仍旧僵着脸。

“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

他低声说,“不是她死,也不是你伤了腿——而是你从来不肯和人说‘痛’。

你觉得什么事都扛得过去,可你忘了,有人愿意和你一起扛。”

李伯像被击中一般,缓缓坐下,手扶着桌角,指尖微微发抖。

“我不是不想说……”他喃喃,“我是怕你更恨我。”

李明没有回答,沉默半晌,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老年机。

“你还在用这个?”

他冷不丁问。

李伯点头。

“这些年我打过几次电话,你都不接。”

“不是不接,是……没电。”

李伯低头看着手机,“我怕打扰你,就把声
音关了,只开震动。”

李明一下子没说出话来,手中握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熟悉的未接来电。

他忽然记起几年前一个大雪天,自己突发奇想打了个电话回来,电话无人接通,只觉得这个家早就和他没了联系。

可原来,那电话一直在震动,只是他父亲,不敢接。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荒谬、愧疚——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其实一直坐在屋檐下,抱着那部旧手机,等一个不响的铃声。

那不是冷漠,是悔意太重,是害怕自己的存在成为你生活的负担。

5 空白的信夜色降临,屋内的灯光暖黄如旧,照不亮太多地方,却刚好能看见两代人之间的沉默。

李明坐在饭桌旁,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李伯在厨房慢吞吞煮着粥,锅铲碰瓷器的声音轻轻响着,像时间在翻动。

那是母亲最喜欢的粥——南瓜粥。

饭桌的另一头放着那个木盒,盖子已经打开,里面不是金银财物,而是一叠整齐的信纸和一条淡蓝色围巾。

李明翻开信纸,发现它们全是空白的。

一张接一张,全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字,却被小心叠好,用绳子绑着。

“她是……准备给我写信吗?”

李明低声问。

李伯站在厨房门口,神情有些恍惚。

“她天天都说要写,却不知道怎么写……她识字不多,说怕写得不好,让你笑话。”

“可她一句也没写。”

李明攥着那叠纸,眼睛有些泛红。

“她说,你小时候常写信给她。

放在学校课桌下,说是‘秘密电报’。”

李伯声音很轻,“她说她也想写点什么给你,但每次提笔就哭了。”

李明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他上小学时,父亲总是冷着脸,严厉得像一把紧绷的尺子。

而母亲总是笑着,给他偷偷塞糖,帮他缝补书包,摸着他的头发说:“你爹心硬嘴软。”

那时他也怨过父亲,为什么那么吝啬一句夸奖。

考试得了第一,父亲说“就这?”

;生病发烧,父亲让他“别装”;哪怕年夜饭,他都要先说:“吃完快睡。”

但母亲总在旁边打圆场,说:“你爹高兴了才这么说。”

可现在他明白了,母亲当时是在护着父亲,也是在护着他。

他打开那条围巾,竟还是温热的——或许是因为父亲一直藏在被窝里。

“你妈说,你
脖子总怕冷。”

李伯看了他一眼,“出门工作那年,她每天晚上给你织一点,织了快一冬天才织完。”

“可她没寄给我。”

“她说你长大了,怕你觉得‘丢人’。”

李明哑然。

他回想那时候自己确实说过:“妈别再往单位寄东西,丢人。”

一念之间,却是永别。

他忽然把那叠空白的信纸捧在手心,像捧着她一字一句没来得及说的遗愿。

他觉得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苦涩而沉重。

“爸。”

他第一次低声叫了一句,“那天……你腿断了,是不是因为……”李伯没有转头,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地翻滚。

他很久才答道:“那天她说想吃笋干。

我不想麻烦村里人,就自己去后山找。”

“那你……为什么不喊我?”

“你不是说,单位有项目上马,不能请假?”

李伯低下头,“我怕你为难。”

这一句话,让李明仿佛被什么抽了一鞭。

他记得很清楚,那年年底确实项目忙,他在电话里说过:“我现在没空管你们,别整天说家里那点事。”

他不是没记得母亲的生日,也不是不关心父亲的腿疾,而是自以为那句话不会造成什么后果。

可他错了。

他那句随口说的“不想听家里事”,成了父亲选择独自冒雪上山的原因,也成了母亲死于严寒的伏笔。

“我妈,是不是……是我害死的?”

他低声问,眼角终于有泪滑下。

李伯却缓缓摇头。

“不怪你。”

他说,“你妈说过,做父母的,心里装的是孩子;但孩子啊,总得有自己的路。”

“她走了……我不怪任何人。”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记重拳打在李明的心口。

他忽然站起身,拿起那台老旧的翻盖机,打开通话记录——上面全是“未接来电”。

有一个号码他很熟,是他几年前换新手机后扔掉的号码。

他看了一眼时间,最早的是五年前的一个晚上,凌晨三点多。

那天他正加班,没有注意手机。

他现在才知道,那是母亲死的前一晚。

他错过了,错过了她最后一次想听他声音的机会。

愧疚,像潮水一样卷上来,将他淹没。

他几乎站不稳,喉咙发紧,舌头发苦。

他转过头,看着这个瘦小、沉默、执拗的老父亲。

“爸……对不起。”

他终于低头,泪水砸在地板上,“这些年我……我以
为是你害了妈。

可我也害了你。”

李伯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轻轻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

“你能回来看看,她就安心了。”

他说。

这一句话,让李明忽然大哭起来。

他哭得像个孩子,抱着那条围巾,像抱着他妈的影子。

夜,沉沉地落下。

粥煮好了,香味淡淡飘出。

李伯默默盛了一碗放在桌上,李明坐下来,端起粥,泪水滴进碗里,却一口一口喝得很慢。

仿佛这一碗粥里,盛着他未曾说出口的歉意,也盛着母亲未曾写完的信。

6 修不好的屋檐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李明就醒了。

老屋的床板硬得硌背,他几乎整夜没怎么睡。

但他并不觉得困,只是看着窗外灰白的天色发呆。

屋外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他起身走出门,看到李伯正站在屋檐下,扶着一把旧木梯子,手里拿着锈斑斑的榔头,在钉瓦。

瓦片碎得厉害,风一吹就咔哒咔哒响。

他站在梯子上,身子佝偻,却还是固执地一锤接一锤敲着,像在敲打什么远去的记忆。

“你干嘛不让我来?”

李明快步走过去,一把扶住梯子,“你腿还没好利索,这种事交给我不行吗?”

“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吗?”

李伯低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不想你手上弄脏。”

李明皱起眉:“那屋要是塌了怎么办?

你打算自己顶着?”

李伯没吭声,只是转身下梯,把榔头塞到他手里。

“那你来。”

李明抬头望了望屋檐。

屋顶裂得厉害,几块瓦已经碎成了三角形,一碰就散。

屋脊也被雨水浸泡得发黑,手一按下去便有尘土脱落。

他叹了口气,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爬上梯子。

太阳慢慢升起来,光线透过薄云斜斜洒在院子里。

李明蹲在屋顶上,手里拿着瓦片,一边搭一边想起很多年以前的事。

他五岁那年,也曾跟父亲修过一次屋顶。

那时父亲还年轻,身手矫健,把他抱到屋脊上,笑着说:“站稳了,看你爹盖个不漏雨的房子。”

可那天晚上还是漏了,滴滴答答地砸在他们头顶。

母亲拿锅接水,李明一边笑一边喊:“爸爸盖得好差劲!”

父亲却不生气,抱着他笑了一夜。

现在他自己站在屋顶上,看着满地残瓦,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晚上温暖的影子。

**他用了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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