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言卿孙振的其他类型小说《恩怨琼崖我是他名义上的妻裴言卿孙振 番外》,由网络作家“江南墨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的夫君是翰林编修,可是他的脾气却又臭又硬。小小的体量竟敢当廷顶撞礼部侍郎。皇上也许想磨磨他的性子。就把当宫女的我赐婚于他。婚礼当晚,他递给我一封和离书,“娶你并非我愿,往后名义上你仍是我妻。“收好这封和离书,待过些年头,若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我默默将文书妥帖收好,未发半句怨言。我知道,夫君心中另有所想。前些年他落难时,宫中林贵妃曾资助过他。而我只不过是皇上恩赐于他的妻子。宫里的生活,也是一言难尽。凄苦,残酷。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小命危矣!我庆幸自己能脱离苦海。直到他被打断双腿,宫里的太监送他回家。1赐婚惊变赐婚的旨意到达掖庭时,我正搓着冰水里结块的葛布。孙振那张油滑阴鸷的脸猝不及防挤进脑海——沈家倒台后,他踩着尸骨进升为内廷总...
《恩怨琼崖我是他名义上的妻裴言卿孙振 番外》精彩片段
我的夫君是翰林编修,可是他的脾气却又臭又硬。
小小的体量竟敢当廷顶撞礼部侍郎。
皇上也许想磨磨他的性子。
就把当宫女的我赐婚于他。
婚礼当晚,他递给我一封和离书, “娶你并非我愿,往后名义上你仍是我妻。
“收好这封和离书,待过些年头,若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
我默默将文书妥帖收好,未发半句怨言。
我知道,夫君心中另有所想。
前些年他落难时,宫中林贵妃曾资助过他。
而我只不过是皇上恩赐于他的妻子。
宫里的生活,也是一言难尽。
凄苦,残酷。
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小命危矣!
我庆幸自己能脱离苦海。
直到他被打断双腿,宫里的太监送他回家。
1 赐婚惊变赐婚的旨意到达掖庭时,我正搓着冰水里结块的葛布。
孙振那张油滑阴鸷的脸猝不及防挤进脑海——沈家倒台后,他踩着尸骨进升为内廷总管。
“皇上口谕——”传旨太监尖利刺耳的声音划破死寂,“念宫女春和素日恭谨,特赐婚于翰林编修裴言卿,即日离宫!”
裴言卿?
那个因当廷顶撞吏部侍郎周礼(我的杀父仇人!
)而名噪一时,却又迅速沉寂的新科进士?
皇上竟拿我这个卑贱宫女,去磨这枚不合时宜的钉子?
我垂首跪着,指甲在结冰的粗砖地上抠出血印。
不嫁,今夜我就成枯井浮尸;嫁,便是跳进另一个火坑。
新婚夜的红烛烧得噼啪作响。
揭盖头的手修长干净,是握惯笔的。
只是目光冷得像西苑寒潭的水。
没有合卺酒,没有喜帕下的期盼。
裴言卿沉默地将一纸文书推到我面前。
“这是和离书。”
他声音清冷,如玉击冰,“娶你非我所愿,不过是君王赐下的桎梏。
收好它。
待时机适宜,你随时可走。”
目光落在他的腰间——一道淡去许久的鞭痕从颈侧斜贯衣领下。
这是诏狱特有的“朱批留印”!
沈家倒台次年,裴言卿因弹劾周礼结党营私被下狱受刑,他腰间这疤,定是那时所得!
而狴犴卫,正是诏狱的爪牙。
我指尖微不可察地碰了碰喉间的疤。
他也在周礼手下折过骨。
“好。”
我点头,将那张象征自由的薄纸叠好,塞进枕下的暗袋。
心却沉了下去——这婚事背后,恐怕不只磨棱角这般简单。
裴家穷,
是真穷。
三间旧屋,一架旧书,侍候的老仆连眼白都是混浊的。
我靠绣品贴补生计,他竟也学人在市坊匿名写些快意恩仇的话本。
日子拮据倒也平静。
他待我客气疏离,却也恪守一份“同病相怜”的薄面。
晨起共食一钵粗粥,他出门当差,我背起竹篮采买。
若有闲暇,也会为我捎回一两张柔软洁白的宣纸。
直到那日,他归来途中在永宁巷遭惊马冲撞,滚落路边水沟。
永宁巷,正是狴犴卫副统领刘保宅后!
裴言卿从不涉足那边!
我强抑心惊,扶起一身泥水狼狈不堪的他。
“怎走那边?”
指着他破损的青衫下渗血的伤处。
他眸光一闪,垂眼道:“不慎迷途。”
拙劣得令人心悸。
2 冷宫秘闻夜里替他包扎,一股极淡的苏合香从碎裂染血的布料缝隙里逸出——这是三品以上京官才许用的贡香!
今日永宁巷只有狴犴卫押送的囚车经过!
他是去探囚!
是谁?
半月后答案不揭自晓——前户部郎中张启明流放北疆途中“暴毙”,正是此案经办人之一狴犴卫。
他对外声称张启明失足坠崖而亡。
中秋宫宴后第三日。
裴言卿被宫人抬回时,血浸透了半边青袍,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同僚神色惶惶:“裴编修他……当廷指证周侍郎门生贪墨河工银两,牵连……牵连贵妃族兄……触怒天威!
陛下盛怒,言其殿前失仪,命伤愈后即刻外放儋州琼崖县!”
儋州?
琼崖在天涯海角!
周礼这是要彻底折断他的骨头!
太医匆匆诊治后摇头:“骨裂深重,若调理不当,恐成跛足。
万幸未伤根本……”话未尽,意自明——若有残疾,便是失官弃置,连放逐都省了。
我塞了唯一一支鎏金扁方给太医。
诊金太厚,他捻了捻,压低声:“裴大人此番,怕是触及了天大的干系,夫人……好自为之。”
当夜裴言卿高热不退,呓语断续。
“……火……账册……”他嘶吼着,指尖无意识抠着床沿旧疤,仿佛要将那深嵌骨髓的耻辱挖出, “林……”第二日午后醒来,第一件事竟是急切抓住我的腕:“夫人!
可肯……帮我打听一个人?”
他眼底焚着执拗的光:“宫中……林美人可安好?”
消息探回:林美人,那位曾在裴言卿下狱时悄悄照拂过
他的微末选侍,昨夜悬梁于冷宫西偏殿,衣不蔽体。
对外说是思念家中病重高堂而自尽身亡。
宫人私下窃语:前夜冷宫“闹贼”,林美人处遗落一角撕裂的藕色罗帕。
贵妃宫里小太监认出是周侍郎府上“贵客”随身爱物,然无人敢深究。
我将听闻删减,只道美人已殁,事过无痕。
裴言卿僵在榻上,面色倏然灰败下去,攥着被角的手背青筋暴起,良久才喃喃:“……也好,干干净净。”
窗外秋蝉聒噪。
周礼!
又是他!
他不仅要灭口当年贪墨案的知情人张启明,如今连裴言卿这漏网之钉也要连根拔起,甚至连带牵出昔日旧账的弱女子也不肯放过!
可林美人手里,究竟捏着周礼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那夜闯冷宫的是谁?
是她周家人?
还是狴犴卫?
那角藕色罗帕下,又掩着何等龌龊?
心头的恨与疑如同藤蔓,缠绕收紧。
3 南疆疗伤儋州琼崖县远在天边。
我们耗尽了积蓄典掉京城小院,辗转来到南疆黎阳镇赁屋暂居。
此地湿热瘴疠,却是个疗伤销声的好地方。
卖房的钱足够支撑数年。
安置妥帖那夜,老仆王伯偷偷拉我到灶下。
“大人刚入翰林那会儿,在永兴门外遇劫,被打得只剩半口气,是林美人命侍女扔了袋碎银才救下……后来大人为她抄过几次家书,一来二去……”他叹气,“此番大人为林美人伸冤,是……抱了死志啊!”
难怪他撞破狴犴卫押送张启明也要冒险一搏!
那不是莽撞,是祭奠!
“那账册呢?”
我直视王伯,“我在裴大人换下的血衣上,嗅到些陈年旧墨混着苏合香的味道。
昨日刘保手下押送张启明,用的正是这香!”
<王伯脸色剧变,扑通跪下:“夫人明察!
小的不知……不知账册之事!
只知大人这些年……苦!”
苦?
谁不苦!
几日后,我将一副新制的双拐置于裴言卿榻前。
“腿若废了,这苦就白吃了。”
他怔忡盯着那打磨光滑的木拐,忽然哑声笑出来:“云栖山三载熬冰浴血,沈家女,竟是个务实派。”
“务实才能活得久。”
我面不改色,“鸡下蛋是为生,非为碰石。
无论你是想护谁,或是要拉谁下马,先得有副能站直的身子骨。
强如当朝王相,三落三起,凭的
难道是意气?”
裴言卿沉默,眼底冰裂开一丝缝隙。
翌日清晨,他拄起双拐,一步一印踏过庭院泥泞。
暮色西沉时归来,整个人如同水中捞出。
我取药酒替他推按伤处,触手所及骨骼嶙峋,是新伤叠着旧创。
“林美人手中并无账册实据,”灯下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她不过是撞见了狴犴卫与周礼府上‘贵客’密谈当年河工款去向……周家便遣了狴犴卫灭口。
那角‘藕色罗帕’,是周家豢养的江湖客‘玉面狐’柳无伤惯用的飞蝗石套袋,专为混淆视听……可笑至极!”
他狠狠捶向伤腿。
我加重手上力道:“周家爪牙已伸至江湖?
林美人既非狴犴卫所杀,柳无伤为何要留下帕子?
若为嫁祸,为何不仿狴犴卫手笔?”
疑云非但未散,反添迷雾重重。
4 灯会谜情裴言卿痛得吸了口气,目光却锐利几分:“不错,是疏漏?
或是有人……存心故布疑阵?”
日子在一圈圈蹒跚挪移中滑过。
他康复的很快,路径越拓越宽,甚至被县学请去讲“民生疾苦”与“水能载舟”。
青衫磊落,倒有几分昔日文骨峥嵘的模样。
我另辟了小院,种菜饲鸡。
裴言卿一边嫌弃泥土污了青袍,一边撑着拐杖笨拙地点下瓜籽。
倒有几分烟火气息。
镇上的日子像南疆缓慢流淌的河。
直到那天。
他从外头带回一株濒死的梅树幼苗。
我默默取来陶盆,埋好土。
日日以淘米水浇灌。
半月后,枯枝上竟拱出几点胭脂般的花苞。
“你还会侍弄花草?”
他诧异。
“在御苑当差,总要学些皮毛。”
我手指拂过那细小却倔强的花苞。
皇家深苑里侍奉御花园的日子,不过是挣扎求生的本分,那风花雪月,从来不属于我们这般人。
裴言卿神色微滞。
沉默片刻,他低声道:“待腿脚好些,我带你去镇上看灯会,补上去年……所欠的。”
灯火辉煌处,有盏琉璃兔子灯精巧玲珑。
似曾相识。
是了,七岁生辰,父亲也曾送过一盏,只是没过几日,便随那场滔天巨浪沉入黑夜。
裴言卿的目光却停留在悬得最高的那盏水晶牡丹上。
花蕊以金箔点就,华光流转,贵气逼人。
“好看么?”
他问。
“好看。”
小贩乐颠颠凑过来:“公子好眼力!
猜中灯
谜这牡丹就归您!”
难不倒才子,裴言卿提笔一挥,谜底跃然纸上。
琉璃牡丹递到我手中时,流光溢彩。
却沉甸甸地压着手腕。
这光华,终究不是我能握住的。
归途渐深,灯油燃尽。
黑暗如冰冷的潮水涌来,吞噬脚下方寸。
夜霜凝结的路面湿滑,足下猛地一滑!
手臂被紧紧钳住,撞入一个带着药草气息的怀抱。
他声音绷紧:“在那边等我!
我去借灯!”
5 犀角印信背影踉跄融入黑暗。
风声裹着草木响动在黑暗中肆意滋长,恍惚又嗅到掖庭后巷那浸满血腥味的夜。
我抱紧冰冷灯盏,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忽然,拐角幽暗处亮起一点昏黄光晕,那光拉出一个巨大变形的黑影,如扑食的兽!
黑影迅疾靠近!
喉间那道旧疤猛地灼烧起来,尖叫卡在咽喉!
未及出声,耳旁是熟悉嗓音——“沈姑娘?”
是卫昭!
他提着一盏古朴防风的牛皮灯笼,光线温和。
兔子灯被他随意拎在另一只手上。
“这么晚了,”他皱眉,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寒夜露重,易损经络。”
他知我怕冷。
解释间隙,裴言卿已提着盏普通油纸灯笼一瘸一拐赶回。
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卫昭识趣告退:“大人,夫人,早些歇息。
灯,我替沈姑娘照一阵路。”
橘色光晕落在身后,不近不远。
我们的影子一长一短、明暗交织,在地上飘移不定。
裴言卿跛着腿,灯却固执地向我这侧偏移,灯火在夜风里明明灭灭地跳。
回到小院,他执意亲自煎药。
灶膛火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
我端了热水到他房中。
正要如往常般帮他按摩伤腿,他却第一次避开。
“以后不必了。”
他声音发涩,“我能自己来。”
端着盆转身。
身后响起他微哑的嗓音:“……那盏琉璃牡丹,喜欢么?”
脚步微顿:“好看。
谢谢。”
关门声隔绝了空气。
也好。
冬去春归,老大夫捻须断言:“骨伤已愈,行走如常,裴大人前途无量。”
当晚做了一桌好菜。
裴言卿啜了点酒,眼中有亮光:“待去了琼崖,我必整顿吏治,定不负这一腔……”他顿了顿,看向我,“与娘子这数载相伴。”
“回京取调令时,你……可愿随行?”
他目光烫人。
我摇头:“京城,我不想再踏足。”
回京前一
晚,他交给我一枚质地润泽的犀角印章。
“裴某印信。
留给你。
待我于琼崖站稳脚跟,必亲迎夫人。”
6 真相揭晓手指拂过印章底部的“言卿”二字。
温润又沉重。
像一道无形的锁链。
“好。”
我笑着应下,“裴言卿,此去珍重。”
晨雾中马车渐远。
他掀起帘回头张望了许久。
我看着山道上消失的黑点,摸出那枚冰冷的印信。
我不喜欢京城,亦不愿做困守篱笆院的雀鸟。
我更不是谁的附属。
春日暖融时,“春和记”在黎阳镇东街开张了。
小小一间铺面,蒸腾着甜糯香气。
裴言卿归来寻我时,穿着崭新的湖州绸袍。
他站在我沾满面粉的案板前,脸上笑容凝固:“云娘……这是?”
“讨口饭吃。”
我坦然擦手。
他上前想拉我:“琼崖虽远,但并非绝境!
我已打点妥当,随我去便是!
我会待你好!”
我退了一步:“琼崖很好,只是不想去了。”
他眼中光碎了一地:“为何?”
“裴言卿,”我看着他,叫了他的名字,“这几个月,你一直在查的狴犴卫勾结周礼、借军务之便私吞兵械倒卖北狄的证据……可寻到铁证了?”
他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褪尽血色:“你……你怎么知道?!”
“那个曾在诏狱鞭笞你的狴犴卫都尉方贽,上月在黑市销赃,被同伙灭口沉了凌河。
而你,”我看着他腰侧新添的隐蔽刀伤,“上月初七夜潜入方贽私宅寻物,是也不是?”
“沈……姑娘?”
他只愕然地看着我。
“叫我沈轻絮。”
我字字清晰,“家父沈修远,曾任户部侍郎。”
裴言卿如泥塑般僵立,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我不跟你走,并非怨你当年殿上失言牵连林美人,更非怪你去琼崖做县官,”我看着他,平静叙述,“而是因为,你我皆非笼中雀鸟。”
我告诉他那场灭门雪夜里铁甲兵士靴底踩碎的银锁,告诉他掖庭洗衣房那染红一盆水的冻裂双手。
告诉他御花园当值时发现狴犴卫“狴犴兽首”暗记与周府私器印记相同时的惊悸,也告诉他……林美人枕下藏的那片带血碎帕正是当年沈家女眷惯用的蜀锦花纹。
而那夜潜入冷宫欲毁其清白嫁祸“疯症”的所谓“柳无伤”,根本就是孙振安插的狴犴卫!
7 旧案昭雪“……
林姐姐临死前曾用指甲在床板下反复划刻‘沈家旧人’四字,你猜她是在暗示谁?”
裴言卿面色灰败,扶住案板才勉强站稳。
“裴大人想扳倒周礼,志在朝堂清明;我想替沈氏阖门昭雪,亦想安顿这一世不必惊魂。
目的相同,然路途各异。”
我拿起他留给我的那枚印信,轻轻放回他掌心:“琼崖再远亦是朝堂一隅,非吾巢穴。
你的路在庙堂,我的路在江湖烟水里。”
新朝元昌九年,冬末。
京师震动。
先帝驾崩不足三月,新君雷厉风行彻查狴犴卫勾结周礼等旧臣走私军械、诬陷沈修远案。
尘封十余年的旧案终见天日。
周礼、孙振伏诛,狴犴卫土崩瓦解。
“春和记”的生意在琼崖南境如火如荼。
当年我执意留下,并非只为逃避。
黎阳镇虽偏,却是西南通往海港的水陆要道,也是某些“黑货”漂洗的必经之地。
卫昭找到我时,风尘仆仆。
“新帝登基,彻查周礼旧案,”他将一卷明黄帛书放在柜台,“沈家昭雪了。”
我打开那卷圣旨,手指拂过“沈修远忠直蒙冤,着复原职追封,沈氏清白当彰天下”那行字,指尖冰凉。
“还有一事,”卫昭将一包东西推过来,粗麻布裹着,沉甸甸,“朝廷清缴赃物,此物是从周礼书房暗格所得,写着‘沈氏旧物’四字。
我看着像是你提过的那件家传物件。”
我解开包裹。
里面是一只赤金打造的长命锁,精巧华贵,正面刻“福寿安康”,背面錾着“轻絮百日 父修远铸于丙辰”。
锁身一道深深的划痕,正是当年被那只沾满父亲血的官靴靴底踩出的凹槽!
旧案昭雪,遗物回归。
半月后,一艘阔气的双桅海船停泊琼崖港。
船上下来的人满面风霜,递上一张盖着岭南总督钤印的路引凭证和一枚精巧木牌。
木牌刻着苍劲“安”字。
“裴相有请,想见一见沈娘子。”
随从垂首恭谨道。
裴言卿三年前已升任文昌阁大学士兼领琼崖路安抚使!
这船,竟是他巡海的官船?
8 海港重逢总督衙门后院,湖石瘦皱通透,金桂香气浮动。
那人站在一株虬枝老梅下,紫袍玉带,身量依旧清癯挺拔。
只是眼中再无当年黎阳小院的枯寂,更无初任安抚使时的锋芒。
他眼神深得像海,沉静的波涛
下不知蕴藏了多少惊心动魄。
“轻絮,”他唤我名字,不再是“云娘”,目光落在她腰际悬着那枚被岁月磨圆了棱角的旧印章上——正是他当年所赠,“旧案已了,琼崖亦有新局。
此地茶山连绵,丝路起点,百业待兴。
可愿与裴某,再结一次善缘?”
不远处,卫昭正指挥着工人将新到的生铁、桐油搬入“春和记”刚盘下的货栈。
见我看过去,他远远朝我扬了扬手中的账本,笑容一如既往的明朗开阔。
风从海上吹来,带着咸腥,也带着琼崖春天特有的、万物萌发的蓬勃气味。
港口千帆待发,春水滔滔,终于流向更为开阔的海域。
我拢了拢鬓发,抬眸望向烟波浩渺的港口:“这春水,总要亲自蹚过才知深浅。”
他见我不应他的请求。
神情一下子变得颓然: “难道我这一生喜欢的人,都不会喜欢我吗?
那我努力向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愕然: “难道裴大人年少读书,寒窗十载,只是为了将来有一个喜欢你的人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每个读书人入学时就学的圣贤之言,大人应该不会忘记吧。
天下那么大,有人丰衣足食,但更多的人依旧食不果腹,依旧有人为了活着卖儿卖女。”
他的眼眶微微红了。
我将新茶递到他手边:“没有人会一直为谁停留。
而且一生很长,将来你还会遇到令你心动的人。”
我一直相信裴言卿是喜欢我的,但我也相信人心是会变的。
就像他当初那么喜欢林贵妃,情愿为她守身如玉。
如果将来,再出现一个人帮了他,他也会喜欢的。
其实我觉得由感恩生情并没有什么不对,但这可以作为情感的开始,却不能作为情感的根基。
吃着恩情的老本,再好的情感最终也会变质。
我坚持了那么久,终于见到了外面的阳光,我不想再钻进婚姻的牢笼,再勉强和亏待自己。
这种不纯粹的情感,这迟来的深情,不是我想要的。
9 媒人纷至裴言卿离开了,我之后再也没见过他。
我和附近的人相处得不错,他们知道我和离后,也没有传出什么疯言疯语。
倒是都说我持家能干,一个人就撑起了一片天,是女中魁首。
于是我的小铺子迎来了很多
媒人。
我不想拒绝。
我偿试去认识这个美好的世界。
我不想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就踏足不前,那不是洒脱,是自己困住了自己。
我愿意去尝试,愿意结婚,愿意生儿育女。
卫昭经常来我的铺子,有时候带着手下,有时候是一个人。
每一次都给我带来一笔不小的收入。
后来他也带着媒人来了。
小时候,因为挨得近,两家交情不错。
我也经常能去卫府,他小时候很聪明,但是他是别人家的孩子。
夫子经常夸他。
为此,哥哥常被父亲抱怨。
我和哥哥沆瀣一气,经常捉弄他。
可他只是微笑,无奈地收拾残局,从来都不会生气。
父母则是笑着在旁边打趣,差点给我们定下了姻缘。
只是后来家里面发生巨变,再见时已经物是人非。
我问他,他娶我是因为小时候吗?
他说不是: “我们小时候你不过八岁,我也才十岁,那时候说喜欢,太假太不真实,我也只是把你当作一个邻家小妹妹喜欢。”
“后来你来到这里,我也只是因为儿时的情谊想关照你一下。
可是后来关注你越来越多,我开始担心你在这里生活会不会不习惯, 出门会不会遇见危险,天气太冷会不会冻伤……可是你成亲了,我不能越矩。”
“现在我想争取一下, 不是因为过去的一切,只是因为未来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他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10 新生活启我真实地感觉到拥有了新的人生。
我答应了他, 我们很快就举行了婚礼。
红烛嫁衣,普通简单, 但该有的一样没少。
无论是物质,还是对未来的期待。
我们婚姻的开始是正常的。
如果他一直爱我,那我也会爱他。
如果将来我们的婚姻发生了变化,我也有能力离开他,重新开始。
每天下值, 他都会来铺子接我回家。
天冷的时候, 他会给我准备带着花香的药膏,每次灯会, 给我买一只兔子花灯。
后来我们有了一儿一女, 他会将女儿架到肩上,给儿子一个老虎花灯,又重新买两个兔子花灯。
多年后, 女儿出嫁了,儿子也娶妻生子。
我们靠着多年的积蓄买了房产, 买了土地良田,过着地主的生活。
卫昭说对不起我,因为身份低微,这辈子只能让我过着普通人的生
活。
他问我后悔吗?
我当然不后悔。
因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人不该有贪念。
人生的每一步,都有因果。
你爱慕虚荣,贪图富贵,虽然能得到,但也会失去很多。
只是各人的述求不一样罢了。
我夫妻恩爱,儿女孝顺,生活顺遂。
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完结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