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他交给我一枚质地润泽的犀角印章。
“裴某印信。
留给你。
待我于琼崖站稳脚跟,必亲迎夫人。”
6 真相揭晓手指拂过印章底部的“言卿”二字。
温润又沉重。
像一道无形的锁链。
“好。”
我笑着应下,“裴言卿,此去珍重。”
晨雾中马车渐远。
他掀起帘回头张望了许久。
我看着山道上消失的黑点,摸出那枚冰冷的印信。
我不喜欢京城,亦不愿做困守篱笆院的雀鸟。
我更不是谁的附属。
春日暖融时,“春和记”在黎阳镇东街开张了。
小小一间铺面,蒸腾着甜糯香气。
裴言卿归来寻我时,穿着崭新的湖州绸袍。
他站在我沾满面粉的案板前,脸上笑容凝固:“云娘……这是?”
“讨口饭吃。”
我坦然擦手。
他上前想拉我:“琼崖虽远,但并非绝境!
我已打点妥当,随我去便是!
我会待你好!”
我退了一步:“琼崖很好,只是不想去了。”
他眼中光碎了一地:“为何?”
“裴言卿,”我看着他,叫了他的名字,“这几个月,你一直在查的狴犴卫勾结周礼、借军务之便私吞兵械倒卖北狄的证据……可寻到铁证了?”
他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褪尽血色:“你……你怎么知道?!”
“那个曾在诏狱鞭笞你的狴犴卫都尉方贽,上月在黑市销赃,被同伙灭口沉了凌河。
而你,”我看着他腰侧新添的隐蔽刀伤,“上月初七夜潜入方贽私宅寻物,是也不是?”
“沈……姑娘?”
他只愕然地看着我。
“叫我沈轻絮。”
我字字清晰,“家父沈修远,曾任户部侍郎。”
裴言卿如泥塑般僵立,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我不跟你走,并非怨你当年殿上失言牵连林美人,更非怪你去琼崖做县官,”我看着他,平静叙述,“而是因为,你我皆非笼中雀鸟。”
我告诉他那场灭门雪夜里铁甲兵士靴底踩碎的银锁,告诉他掖庭洗衣房那染红一盆水的冻裂双手。
告诉他御花园当值时发现狴犴卫“狴犴兽首”暗记与周府私器印记相同时的惊悸,也告诉他……林美人枕下藏的那片带血碎帕正是当年沈家女眷惯用的蜀锦花纹。
而那夜潜入冷宫欲毁其清白嫁祸“疯症”的所谓“柳无伤”,根本就是孙振安插的狴犴卫!
7 旧案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