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意气?”
裴言卿沉默,眼底冰裂开一丝缝隙。
翌日清晨,他拄起双拐,一步一印踏过庭院泥泞。
暮色西沉时归来,整个人如同水中捞出。
我取药酒替他推按伤处,触手所及骨骼嶙峋,是新伤叠着旧创。
“林美人手中并无账册实据,”灯下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她不过是撞见了狴犴卫与周礼府上‘贵客’密谈当年河工款去向……周家便遣了狴犴卫灭口。
那角‘藕色罗帕’,是周家豢养的江湖客‘玉面狐’柳无伤惯用的飞蝗石套袋,专为混淆视听……可笑至极!”
他狠狠捶向伤腿。
我加重手上力道:“周家爪牙已伸至江湖?
林美人既非狴犴卫所杀,柳无伤为何要留下帕子?
若为嫁祸,为何不仿狴犴卫手笔?”
疑云非但未散,反添迷雾重重。
4 灯会谜情裴言卿痛得吸了口气,目光却锐利几分:“不错,是疏漏?
或是有人……存心故布疑阵?”
日子在一圈圈蹒跚挪移中滑过。
他康复的很快,路径越拓越宽,甚至被县学请去讲“民生疾苦”与“水能载舟”。
青衫磊落,倒有几分昔日文骨峥嵘的模样。
我另辟了小院,种菜饲鸡。
裴言卿一边嫌弃泥土污了青袍,一边撑着拐杖笨拙地点下瓜籽。
倒有几分烟火气息。
镇上的日子像南疆缓慢流淌的河。
直到那天。
他从外头带回一株濒死的梅树幼苗。
我默默取来陶盆,埋好土。
日日以淘米水浇灌。
半月后,枯枝上竟拱出几点胭脂般的花苞。
“你还会侍弄花草?”
他诧异。
“在御苑当差,总要学些皮毛。”
我手指拂过那细小却倔强的花苞。
皇家深苑里侍奉御花园的日子,不过是挣扎求生的本分,那风花雪月,从来不属于我们这般人。
裴言卿神色微滞。
沉默片刻,他低声道:“待腿脚好些,我带你去镇上看灯会,补上去年……所欠的。”
灯火辉煌处,有盏琉璃兔子灯精巧玲珑。
似曾相识。
是了,七岁生辰,父亲也曾送过一盏,只是没过几日,便随那场滔天巨浪沉入黑夜。
裴言卿的目光却停留在悬得最高的那盏水晶牡丹上。
花蕊以金箔点就,华光流转,贵气逼人。
“好看么?”
他问。
“好看。”
小贩乐颠颠凑过来:“公子好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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