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微末选侍,昨夜悬梁于冷宫西偏殿,衣不蔽体。
对外说是思念家中病重高堂而自尽身亡。
宫人私下窃语:前夜冷宫“闹贼”,林美人处遗落一角撕裂的藕色罗帕。
贵妃宫里小太监认出是周侍郎府上“贵客”随身爱物,然无人敢深究。
我将听闻删减,只道美人已殁,事过无痕。
裴言卿僵在榻上,面色倏然灰败下去,攥着被角的手背青筋暴起,良久才喃喃:“……也好,干干净净。”
窗外秋蝉聒噪。
周礼!
又是他!
他不仅要灭口当年贪墨案的知情人张启明,如今连裴言卿这漏网之钉也要连根拔起,甚至连带牵出昔日旧账的弱女子也不肯放过!
可林美人手里,究竟捏着周礼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那夜闯冷宫的是谁?
是她周家人?
还是狴犴卫?
那角藕色罗帕下,又掩着何等龌龊?
心头的恨与疑如同藤蔓,缠绕收紧。
3 南疆疗伤儋州琼崖县远在天边。
我们耗尽了积蓄典掉京城小院,辗转来到南疆黎阳镇赁屋暂居。
此地湿热瘴疠,却是个疗伤销声的好地方。
卖房的钱足够支撑数年。
安置妥帖那夜,老仆王伯偷偷拉我到灶下。
“大人刚入翰林那会儿,在永兴门外遇劫,被打得只剩半口气,是林美人命侍女扔了袋碎银才救下……后来大人为她抄过几次家书,一来二去……”他叹气,“此番大人为林美人伸冤,是……抱了死志啊!”
难怪他撞破狴犴卫押送张启明也要冒险一搏!
那不是莽撞,是祭奠!
“那账册呢?”
我直视王伯,“我在裴大人换下的血衣上,嗅到些陈年旧墨混着苏合香的味道。
昨日刘保手下押送张启明,用的正是这香!”
<王伯脸色剧变,扑通跪下:“夫人明察!
小的不知……不知账册之事!
只知大人这些年……苦!”
苦?
谁不苦!
几日后,我将一副新制的双拐置于裴言卿榻前。
“腿若废了,这苦就白吃了。”
他怔忡盯着那打磨光滑的木拐,忽然哑声笑出来:“云栖山三载熬冰浴血,沈家女,竟是个务实派。”
“务实才能活得久。”
我面不改色,“鸡下蛋是为生,非为碰石。
无论你是想护谁,或是要拉谁下马,先得有副能站直的身子骨。
强如当朝王相,三落三起,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