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翰林编修,可是他的脾气却又臭又硬。
小小的体量竟敢当廷顶撞礼部侍郎。
皇上也许想磨磨他的性子。
就把当宫女的我赐婚于他。
婚礼当晚,他递给我一封和离书, “娶你并非我愿,往后名义上你仍是我妻。
“收好这封和离书,待过些年头,若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
我默默将文书妥帖收好,未发半句怨言。
我知道,夫君心中另有所想。
前些年他落难时,宫中林贵妃曾资助过他。
而我只不过是皇上恩赐于他的妻子。
宫里的生活,也是一言难尽。
凄苦,残酷。
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小命危矣!
我庆幸自己能脱离苦海。
直到他被打断双腿,宫里的太监送他回家。
1 赐婚惊变赐婚的旨意到达掖庭时,我正搓着冰水里结块的葛布。
孙振那张油滑阴鸷的脸猝不及防挤进脑海——沈家倒台后,他踩着尸骨进升为内廷总管。
“皇上口谕——”传旨太监尖利刺耳的声音划破死寂,“念宫女春和素日恭谨,特赐婚于翰林编修裴言卿,即日离宫!”
裴言卿?
那个因当廷顶撞吏部侍郎周礼(我的杀父仇人!
)而名噪一时,却又迅速沉寂的新科进士?
皇上竟拿我这个卑贱宫女,去磨这枚不合时宜的钉子?
我垂首跪着,指甲在结冰的粗砖地上抠出血印。
不嫁,今夜我就成枯井浮尸;嫁,便是跳进另一个火坑。
新婚夜的红烛烧得噼啪作响。
揭盖头的手修长干净,是握惯笔的。
只是目光冷得像西苑寒潭的水。
没有合卺酒,没有喜帕下的期盼。
裴言卿沉默地将一纸文书推到我面前。
“这是和离书。”
他声音清冷,如玉击冰,“娶你非我所愿,不过是君王赐下的桎梏。
收好它。
待时机适宜,你随时可走。”
目光落在他的腰间——一道淡去许久的鞭痕从颈侧斜贯衣领下。
这是诏狱特有的“朱批留印”!
沈家倒台次年,裴言卿因弹劾周礼结党营私被下狱受刑,他腰间这疤,定是那时所得!
而狴犴卫,正是诏狱的爪牙。
我指尖微不可察地碰了碰喉间的疤。
他也在周礼手下折过骨。
“好。”
我点头,将那张象征自由的薄纸叠好,塞进枕下的暗袋。
心却沉了下去——这婚事背后,恐怕不只磨棱角这般简单。
裴家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