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袖顾言的其他类型小说《裁春!云袖顾言小说》,由网络作家“Timc”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袖脸上有块巨大胎记,被世人嘲笑“鬼面绣娘”。>唯有进步学生顾言说她绣品能“缝补人间残缺”。>她将爱意缝进旗袍:金线绣他演讲光芒,蓝线绣他眼中理想苍穹。>临行战场那夜,她塞给他包袱,却未说一字。>三十年后,顾言在旧货店发现这件未拆封的旗袍。>他颤抖抚过领口内里——那里用最细的线,绣着他名字的缩写。>白发苍苍的他找到同样老去的云袖。>“我错过了世上最美的情书,”他哽咽,“这衣裳上的春天,我配不上。”>云袖看着那件耗尽青春的旗袍,泪珠滚落胎记,却第一次笑得毫无阴霾。---江南的梅雨季节,空气永远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坠着,连带着人心也跟着往下沉。临河的石板路被雨水浸得黢黑发亮,倒映着两岸歪斜的粉墙黛瓦,也映着“锦云绣坊”那褪了色的招牌。水...
《裁春!云袖顾言小说》精彩片段
>云袖脸上有块巨大胎记,被世人嘲笑“鬼面绣娘”。
>唯有进步学生顾言说她绣品能“缝补人间残缺”。
>她将爱意缝进旗袍:金线绣他演讲光芒,蓝线绣他眼中理想苍穹。
>临行战场那夜,她塞给他包袱,却未说一字。
>三十年后,顾言在旧货店发现这件未拆封的旗袍。
>他颤抖抚过领口内里——那里用最细的线,绣着他名字的缩写。
>白发苍苍的他找到同样老去的云袖。
>“我错过了世上最美的情书,”他哽咽,“这衣裳上的春天,我配不上。”
>云袖看着那件耗尽青春的旗袍,泪珠滚落胎记,却第一次笑得毫无阴霾。
---江南的梅雨季节,空气永远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坠着,连带着人心也跟着往下沉。
临河的石板路被雨水浸得黢黑发亮,倒映着两岸歪斜的粉墙黛瓦,也映着“锦云绣坊”那褪了色的招牌。
水汽混着丝线的微腥、浆布的淡碱味,还有木头受潮后闷闷的气息,一股脑儿往人鼻子里钻。
云袖坐在绣坊靠窗最角落的老位置,一方薄如蝉翼的素纱,从她左侧的鬓角松松地垂下,堪堪遮住了大半边脸。
纱影下,那从额角蔓延至颧骨的巨大暗红色胎记,只剩下一个模糊而沉重的轮廓,像一块永远无法洗净的陈旧血渍。
她微低着头,脖颈弯成一个隐忍的弧度,仿佛要将整个人都缩进那方小小的绣绷里去。
针尖在绷紧的素缎上飞快起落,银芒闪动,细微的“嗤嗤”声淹没在满屋的嘈杂里。
“哎哟,这新来的料子可真滑手,怕是东家下了血本吧?”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刻意拔高的调子,是绣娘阿桃。
她捏着一块流光溢彩的织锦缎,手指故意捻得啧啧有声,眼神却像钩子一样瞟向角落。
旁边的翠芬立刻心领神会地接上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整个屋子都听见:“可不是嘛,好料子也得配上好手艺才行。
不像有些人,手再巧,绣出来的东西也带着股晦气,谁家小姐太太敢上身?
怕不是要招灾呢!”
她掩着嘴,咯咯地笑起来,目光毫不掩饰地投向窗边那个沉默的身影。
“鬼面绣娘”的窃窃私语,如同角落里滋生的霉斑,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悄然蔓延。
云袖捏着针的手指几
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针尖悬在缎面上方,微微颤抖。
那方薄纱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强迫自己将视线死死锁在绷架上那朵半成的玉兰上,花瓣边缘的晕色针法需要全神贯注,每一针的深浅、走向都关乎成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那些嗡嗡作响的噪音挤出脑海,针尖重新落下,刺入柔韧的丝缎,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
只有这方寸之间的丝线,是她唯一能掌控的世界。
门轴发出一声喑哑的呻吟,带着湿气的新鲜空气猛地灌了进来,冲淡了屋内凝滞的浊闷。
一个穿着青灰色学生装的身影站在门口,挺拔如修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顾言。
他眉宇间带着一种书卷气的清朗,眼神扫过绣坊,没有停留,径直走向柜台。
几个原本在说笑的绣娘立刻噤声,眼神却像黏在了他身上,阿桃甚至悄悄理了理鬓角。
“掌柜,上回替家母定制的‘百鸟朝凤’帐檐,今日该完工了吧?”
顾言的声音温和清晰,像初春解冻的溪流。
掌柜堆着笑应承,转身去库房取货。
就在这时,绣坊通往后面染坊的小门被猛地推开,染坊的粗使女工阿香跌跌撞撞冲了出来,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刚漂洗好的素色细棉布,脸上却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
一个穿着绸衫、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紧跟着追了出来,他是绣坊的颜料供货商赵老板,此刻满脸怒容。
“小贱人!
走路不长眼!
爷这件新做的杭绸长衫,可是要穿去喝喜酒的!”
赵老板指着自己前襟一大片刺目的靛蓝色污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阿香脸上,“你一年的工钱都赔不起!
今天不赔个说法,老子跟你没完!”
他蒲扇般的大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狠狠掴下。
阿香吓得浑身筛糠,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紧紧抱着那块无辜的棉布,像是抱着唯一的浮木,绝望地闭上眼,缩着脖子等待着那沉重的一击。
角落里,云袖的心骤然揪紧,握着绣花针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
她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身体却像被无形的钉子牢牢钉在凳子上,那方薄纱下的胎记仿佛烧灼起来,提醒着她的“不配”和“不该”。
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住手!”
一声清喝如同惊雷,炸响在凝滞的空气里。
是顾言。
他一个箭步上前,迅捷如电,稳稳地攥住了赵老板即将落下的手腕。
那只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终究没能落下。
赵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激得更加暴怒,他猛地甩开顾言的手,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哪里来的小赤佬?
少管闲事!
她弄脏了老子的衣裳,就该打!”
顾言却毫不退缩,反而向前一步,将瑟瑟发抖的阿香护在自己身后。
他年轻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凛然:“这位先生,衣裳脏了,可以洗,可以赔。
动手打人,就是你的不对!
有理说理,何必欺凌弱小?”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鸦雀无声的绣坊里。
阳光斜斜地从高窗射入,恰好落在他挺直的脊背上,仿佛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那一瞬间的挺身而出,像一道骤然劈开阴霾的光。
云袖怔怔地望着那个挡在阿香身前的背影。
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擂响,盖过了所有的喧嚣。
那青灰色的学生装,挺直的脊梁,还有他声音里那种清澈又坚定的力量,像一把滚烫的烙铁,在她冰封的心湖上,烫下了一个鲜明到疼痛的印记。
她忘了呼吸,忘了脸上的薄纱,忘了周遭的一切,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逆着光、为弱者挺身而出的轮廓。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穿过雕花木窗,在锦云绣坊光滑如镜的水磨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地旋舞。
绣娘们各自埋首于绷架前,针线穿梭的“嗤嗤”声汇成一片柔和的白噪音。
云袖依旧在角落那个靠窗的老位置,薄纱半掩着脸庞,只有一双眼睛专注地凝视着绷架上的丝缎。
她正在为一件藕荷色的旗袍衣襟镶边,用的是极细的银线,在光滑的缎面上盘绕出连绵不绝的缠枝莲纹样。
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带着一种不同于绣坊女子的气息——干净的书卷气和皂角的清香。
云袖的心猛地一跳,针尖一滑,险些刺歪。
她下意识地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绷架里,握着绣花针的手指微微蜷缩,指节僵硬。
那方薄纱下的皮肤,似乎又开始隐隐发烫。
“云
姑娘?”
顾言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温和得像拂过新柳的春风。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锦盒,显然是来取东西的。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她脸上,而是被她绷架上那即将完成的缠枝莲牢牢吸引住了。
“这缠枝莲的针法……”顾言微微俯身,仔细端详着那银线勾勒出的、仿佛在流动的枝蔓与花苞,“用的是苏绣里的‘抢针’吧?
枝蔓的转折处,针脚衔接得真妙,几乎看不出痕迹,像是自己生长出来的。”
云袖的脊背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从未有人如此近距离地、如此认真地看过她的绣活,更遑论是点评针法。
她能感觉到他目光的重量落在绣绷上,那目光似乎带着温度,让她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微微发麻。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应声,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细若蚊蚋地“嗯”了一声。
顾言似乎并未察觉她的窘迫,他的视线依旧流连在那片清雅的银莲花纹上,语气里带着由衷的赞叹:“云姑娘的手艺,真是化腐朽为神奇。
我常听人说,好的绣品能修补衣裳的破绽,但你这针线……”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找最贴切的词语,“像是在缝补这人世间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残缺。
有一种很特别的灵气。”
“缝补人间残缺……”这六个字,像六颗滚烫的星子,毫无预兆地坠入云袖沉寂的心湖。
她猛地抬起头,薄纱因为动作而微微晃动。
隔着那层轻纱的朦胧,她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顾言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坦荡,映着窗外斜射进来的天光,里面没有她习以为常的鄙夷、好奇或怜悯,只有纯粹的欣赏和一种她无法理解的、近乎悲悯的温柔。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绣坊里其他绣娘的窃窃私语、针线穿梭的声音、窗外偶尔传来的船橹拨水声……所有的一切都潮水般退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双眼睛,和那句在她心尖上反复激荡的话——缝补人间残缺。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酸涩得厉害。
她慌忙再次低下头,死死盯着绷架上那朵尚未完成的莲心,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汹涌而至的泪意逼退回去。
心口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后开始疯狂地鼓胀、跳动,带着一种陌生的、近乎疼痛的暖
意。
那方薄纱下的胎记,似乎也在这奇异的光芒里,暂时隐去了狰狞。
---昏黄的油灯在陋室的土墙上投下云袖佝偻着背的巨大影子,影子随着她穿针引线的动作微微晃动,如同沉默而忠诚的伴侣。
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间或有几声零星的狗吠和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传来,更衬得屋内寂静如深海。
她面前摊开的,不再是寻常的绣件,而是一块质地异常精良的深青色库缎,厚重而挺括,在灯光下泛着内敛的幽光。
这是她积攒了整整一年工钱,又辗转托了远房表亲才艰难买到的料子。
指尖抚过冰凉滑腻的缎面,每一次触碰都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虔诚。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根极细的金线,在舌尖轻轻抿了一下,湿润的丝线穿过针鼻。
第一针落下。
她闭了闭眼,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那个画面——锦云绣坊门口,阳光勾勒出他挺直的背影,青灰色的学生装,为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工挡下风雨。
一种滚烫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
针尖带着决绝的力度刺入缎面,金线开始游走。
不是寻常花朵,也不是吉祥图案。
她绣的是光,是他周身那一刻仿佛被点燃的、能驱散一切阴霾的光芒!
金线在她指尖跳跃、盘绕、打籽、抢针……各种繁复的苏绣针法被运用到了极致。
她用深浅不一的金,一层层叠加、晕染,在深青的缎面上,硬生生“织”出了一片灼目的辉煌。
那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带着喷薄欲出的动态感,仿佛能听到他清朗声音在光芒中回荡。
每一针落下,都像一次无声的呐喊,将她心底积压的、无法宣之于口的炽热情感,一丝一缕地编织进去。
光芒渐次稳定,如同燃烧后的余烬沉淀下来。
云袖换上了浅蓝色的丝线,比雨后初晴的天空还要澄澈几分。
针尖变得轻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憧憬。
她在金光的边缘,开始绣另一片景象——那是苍穹。
不是江南常见的烟雨迷蒙,而是极其高远、极其辽阔的碧空。
丝线细密地排开,针脚几乎隐形,只有大片大片纯净的蓝在缎面上延展开去,望不到尽头。
她绣的是他眼中倒映出的天穹,是他话语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个关于理想、关于未来的浩瀚世界。
针线穿梭间,她
仿佛能感受到他胸膛里那颗年轻心脏有力的搏动,感受到那份想要刺破阴云、拥抱光明的热望。
最后,所有的汹涌澎湃归于沉寂。
她取出了最细的丝线,比人的发丝还要纤细,颜色也选得与深青缎面极其接近,只在强光下才隐约可辨。
她将布料翻到领口的内侧,一个最隐秘、最贴近脉搏的位置。
针尖的移动变得极其缓慢、轻微,屏息凝神,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绣的是两个小小的字母——“GY”,顾言名字的缩写。
针脚细密到了极致,如同她深埋心底、永不见天日的秘密。
每一针落下,都像是在心尖上刻下一道微不可查的印记,带着甜蜜的微酸和注定无望的钝痛。
绣完最后一针,她用牙齿轻轻咬断线头。
抬起头,油灯的光晕模糊了视线。
她仿佛看见那深青色的、承载了所有光芒与苍穹的布料,已化作一件挺括的旗袍,穿在了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上。
他穿着它,站在某个灯火辉煌的讲台上,抑或是行走在洒满阳光的街头,周身散发着金线绣就的光芒,眼中映着蓝线勾勒出的理想天空……而她,只能隔着人海,隔着遥远的距离,像看一件自己永远无法拥有的珍宝,贪婪地、绝望地凝望着那个幻影。
巨大的喜悦与同样巨大的酸楚在她胸腔里猛烈地冲撞,逼得她不得不放下针线,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掌心,肩膀无声地耸动。
陋室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一声轻微的“噼啪”,和她压抑到极致的、细碎而急促的呼吸声。
---江南温软湿润的空气骤然变得紧绷而灼热,像一张拉满的弓。
报纸上铅印的墨字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目——“战火北移”、“局势危急”。
街头的行人步履匆匆,脸上蒙着驱不散的阴翳。
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慌,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锦云绣坊里,往日里绣娘们细碎的谈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沉默和针线穿梭时更加急促的“嗤嗤”声。
连阿桃和翠芬也罕见地闭紧了嘴,只是偶尔交换一个忧虑的眼神。
云袖依旧坐在角落,薄纱下的脸庞显得比平日更加苍白。
绷架上是一件寻常的绣活,可她的针尖却频频停顿,心神不宁地望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
顾言…
…他已经好些天没在绣坊附近出现了。
那些关于他奔走呼号、组织学生活动的零星传闻,像细小的芒刺,扎在她心上。
这天傍晚,暮色四合,绣坊正要关门落锁。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焦灼。
门被猛地推开,顾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穿着那身青灰色的学生装,但衣襟上沾着不知名的灰土,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脸色是一种透支后的苍白,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光芒。
这光芒让云袖的心猛地一沉。
他没有走向柜台,目光在略显昏暗的绣坊里快速扫过,最终精准地落在角落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他几步就跨到云袖的绷架前,气息还有些不稳。
“云姑娘!”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我需要你的帮助!”
云袖猝然抬头,薄纱后的眼睛因惊愕而睁大。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如此……孤注一掷。
她下意识地站起身,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顾言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飞快地塞到她手里。
那是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白真丝手帕。
入手冰凉柔滑。
“听着,云姑娘,”顾言的声音又快又急,眼神锐利地扫过门口,确认无人,“这帕子上,我需要你绣一个图案——一只站在梅花枝头的喜鹊。
梅枝要曲折遒劲,喜鹊要振翅欲飞的样子,越快越好!
记住,喜鹊的眼睛……”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薄纱,“一定要用‘双面三异绣’,正面看是寻常的黑,反面看……必须是红色!
极细的、不易察觉的红丝线!”
“双面三异绣”!
云袖的心跳几乎停止。
这是苏绣里最顶尖、最耗神也最隐秘的技法之一,正反两面图案、色彩、针法皆可不同,若非行家极难识破。
他要用这方小小的手帕传递情报!
这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海,让她浑身发冷。
她太清楚这其中的凶险了。
绣坊里前些日子还在私下流传,城东有个绣娘,因为帮人绣了幅不合时宜的图样,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窒息。
握着那方冰凉丝帕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想摇头,想拒
绝,想把这烫手的东西推回去。
薄纱下的胎记仿佛在灼烧,提醒着她的卑微和无力。
然而,就在这时,顾言的目光牢牢锁住她,那目光里没有一丝怀疑和强迫,只有深切的信任和一种近乎托付生死的郑重。
他凝视着她那双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缓慢地说道:“云袖,你的手,能创造奇迹。
只有你能帮我!”
“你的手,能创造奇迹……”这句话,像一道带着万钧之力的闪电,劈开了云袖心中翻腾的恐惧迷雾。
缝补人间残缺……创造奇迹……她恍惚又看到了那个在绣坊门口挺身而出的背影,看到了他眼中倒映的、她亲手绣出的那片理想苍穹。
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头顶,淹没了所有退缩的念头。
她的手指奇迹般地停止了颤抖,紧紧攥住了那方冰冷的丝帕,用力得指节发白。
她迎上顾言的目光,隔着薄纱,用力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却无比坚定的音节:“好!”
顾言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如释重负的光彩,那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云袖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感激、嘱托、诀别……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猛地转身,青灰色的身影如同投入暮色的飞鸟,迅速地消失在门外沉沉的夜色里。
---油灯的火苗跳跃着,在土墙上投下云袖伏案的身影,像一张被拉满的弓,紧绷到极致。
那方素白真丝手帕已被固定在小小的圆形绣绷上。
她伏在案前,鼻尖几乎要碰到绷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微光。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每一秒都悬在刀尖上。
“双面三异绣”,喜鹊与梅枝。
正面需是寻常的吉祥图样,反面那只喜鹊的眼睛,却要用最细的红丝线绣出,成为唯一的、致命的破绽。
这要求将她的心神彻底撕裂成两半,一半要专注在正面的飞针走线,确保梅枝苍劲、喜鹊灵动;另一半则要潜入反面,在极微小的方寸之地,用那几乎看不见的红色丝线,精准地刺出两只蕴藏着生机的眼睛。
针尖细如麦芒,红丝线更是纤细得近乎虚无。
全神贯注之下,眼睛因为过度聚焦而酸
胀刺痛,视线开始模糊重影。
她不得不频繁地停下,用力眨动眼睛,或者将指尖在冷水碗里浸一下,用刺骨的冰凉来强行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汗水沿着鬓角滑下,滴落在绷架边缘,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寂静的夜被远处骤然响起的几声犬吠撕裂,那吠声急促而狂躁,带着一种不祥的意味。
紧接着,隐约的、沉重的、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闷雷滚过地面,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云袖的身体猛地一僵,针尖狠狠刺入了左手食指的指尖。
“嘶——”尖锐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一点殷红的血珠迅速在白皙的指尖凝聚、变大,圆润如红豆。
她顾不得钻心的疼,几乎是本能地,将指尖含入口中,用力吮吸掉那滴血,铁锈味瞬间弥漫口腔。
同时,她的右手以一种超乎寻常的敏捷,飞快地将绷架上的丝帕取下,连同针线一起,塞进旁边一件未完工的旧衣服夹层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伴随着粗暴的吆喝和拍打门板的声音,就在隔壁巷子!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猛地吹熄了桌上的油灯,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浓墨般的黑暗。
她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后背紧紧贴着粗糙的墙壁,屏住呼吸,耳朵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声响。
黑暗放大了恐惧,每一个声响都像重锤砸在心上。
那滴血的指尖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刚才的千钧一发。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嚣和脚步声终于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死寂的夜色里。
冷汗早已浸透了云袖单薄的里衣,紧贴在背上,冰凉一片。
她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刚从深水里挣扎出来。
指尖的刺痛还在,血却已止住,只留下一个微小的红点。
她摸索着重新点亮油灯。
昏黄的光再次照亮陋室,也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和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
恐惧尚未完全褪去,但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她。
她重新拿起绷架和那方承载着生死的丝帕。
针尖再次落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冷静。
她必须完成它。
为了那双信任她的眼睛,为了那句“创造奇迹”。
时间,在针尖与丝线的无声较量中,一分一秒地艰难推进。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浓
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
云袖终于刺下了最后一针。
她用牙齿咬断线头,指尖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痉挛。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帕从绣绷上取下,对着摇曳的油灯仔细检查。
正面,喜鹊立于虬枝之上,栩栩如生,是再寻常不过的“喜上眉梢”图。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将手帕轻轻翻转过来。
反面,那只喜鹊的轮廓依旧清晰,而最关键的双眼处,两点针脚细密到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红色,在丝线的纹理间若隐若现——那是破晓前最微弱也最执拗的光,是她呕心沥血完成的“奇迹”。
她迅速将手帕叠好,用一块干净的粗布包住,塞进怀里。
那方粗布紧贴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也拥有了生命。
天刚蒙蒙亮,灰白色的晨光艰难地透入狭窄的陋室。
云袖胡乱地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刺激着她一夜未眠、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她走到墙角那个上了锁的旧樟木箱子前,打开锁,掀开盖子。
箱底,安静地躺着一个蓝布包袱,里面是她倾注了全部心魂的那件深青色旗袍。
手指抚过包袱光滑的表面,带着无限的眷恋和一种近乎悲凉的决绝。
她不再犹豫,将那个小小的、包着手帕的粗布包,也一并塞进了蓝布包袱里,紧紧系好。
按照顾言昨日低声留下的地址——城西码头废弃的第三号旧货仓——她抱着这个沉甸甸的包袱,一头扎进了湿冷迷蒙的晨雾里。
清晨的街道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紧张。
行人稀少,且都步履匆匆,眼神警惕地四处张望。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搜捕的硝烟味。
云袖低着头,用一块更大的旧布巾裹住头脸,将薄纱和胎记都深深藏起,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她避开大路,专挑曲折僻静的小巷疾行。
怀里的包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胸口。
接近码头区域,气氛陡然变得更加压抑。
远远地,她看到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巡警在路口盘查行人,腰间的警棍和枪套在灰暗的光线下闪着冷硬的光。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脚步下意识地想要退缩。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从前方传来!
只见一群学生模样的人正簇拥着试图通过路口,与那几个巡警发生了推搡和激烈的争吵,场面顿时混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