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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番外长亭晚歌抖音热门

穿云破雾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长亭外有个唱晚歌的盲眼姑娘,一唱就是三十年。“她在等谁?”过路人问。“等她的郎君。”老人摇头,“可那人早战死啦。”姑娘仍日日唱:“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直到那日,风尘仆仆的旅人踉跄扑到亭前。“阿晚!”他颤抖着抚摸她满头的银发。姑娘空洞的眼窝转向他:“我的郎君,归路上走了多久?”旅人哽咽:“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啊!”她忽然笑了,指尖穿透他肩头:“原来,我等不到的人……是我自己。”>---深秋的黄昏,风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费力地刮过长亭外那片荒芜的野地。枯草伏倒又弹起,簌簌地响,搅得漫天枯黄的碎叶打着旋儿飘落。其中一片格外伶仃的,被风卷着,擦过长亭那半截残破石碑斑驳的边角,最终跌落在亭前石阶的缝隙里,紧挨着一株快要凋零的野菊。长亭...

主角:抖音热门   更新:2025-06-04 23: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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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长亭晚歌抖音热门》,由网络作家“穿云破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亭外有个唱晚歌的盲眼姑娘,一唱就是三十年。“她在等谁?”过路人问。“等她的郎君。”老人摇头,“可那人早战死啦。”姑娘仍日日唱:“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直到那日,风尘仆仆的旅人踉跄扑到亭前。“阿晚!”他颤抖着抚摸她满头的银发。姑娘空洞的眼窝转向他:“我的郎君,归路上走了多久?”旅人哽咽:“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啊!”她忽然笑了,指尖穿透他肩头:“原来,我等不到的人……是我自己。”>---深秋的黄昏,风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费力地刮过长亭外那片荒芜的野地。枯草伏倒又弹起,簌簌地响,搅得漫天枯黄的碎叶打着旋儿飘落。其中一片格外伶仃的,被风卷着,擦过长亭那半截残破石碑斑驳的边角,最终跌落在亭前石阶的缝隙里,紧挨着一株快要凋零的野菊。长亭...

《结局+番外长亭晚歌抖音热门》精彩片段

<长亭外有个唱晚歌的盲眼姑娘,一唱就是三十年。

“她在等谁?”

过路人问。

“等她的郎君。”

老人摇头,“可那人早战死啦。”

姑娘仍日日唱:“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直到那日,风尘仆仆的旅人踉跄扑到亭前。

“阿晚!”

他颤抖着抚摸她满头的银发。

姑娘空洞的眼窝转向他:“我的郎君,归路上走了多久?”

旅人哽咽:“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啊!”

她忽然笑了,指尖穿透他肩头:“原来,我等不到的人……是我自己。”

>---深秋的黄昏,风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费力地刮过长亭外那片荒芜的野地。

枯草伏倒又弹起,簌簌地响,搅得漫天枯黄的碎叶打着旋儿飘落。

其中一片格外伶仃的,被风卷着,擦过长亭那半截残破石碑斑驳的边角,最终跌落在亭前石阶的缝隙里,紧挨着一株快要凋零的野菊。

长亭里,一个身影佝偻着,坐在冰冷的石条凳上。

满头银丝干枯如深冬的芦花,在风里微微颤动。

她怀里抱着一张旧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琵琶,手指枯瘦,指节粗大变形,却异常稳当地按在弦上。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歌声响了起来,嘶哑,苍老,像被砂纸打磨过无数遍的旧木纹,带着一种被岁月啃噬殆尽的空洞。

调子却奇异地准,每一个颤音都粘着沉甸甸的、化不开的黏稠东西,在这空旷寂寥的暮色里,执拗地弥漫开,一声声撞在斑驳的亭柱上,又无力地飘散在呜咽的风里。

亭外那条被无数旅人踩踏得发亮的土路上,一个背着行囊的过客停下脚步,侧耳听了片刻,脸上浮起困惑。

他朝亭子走近几步,看见老人浑浊空洞的眼窝,微微一怔。

他犹豫着,压低声音问旁边歇脚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老人家,这唱曲的婆婆……是等谁?”

老者正费力地咬着硬邦邦的干粮,闻言停下动作,目光扫过亭中那单薄衰老的身影,沉沉叹了口气,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也带着秋风的干涩:“等她的郎君哩。

唉,造孽啊……都等了快三十个年头喽。”

过客眼中掠过一丝怜悯:“三十年了?

那她的郎君……死了!”

老者用力把干粮咽下去,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语气斩钉截铁
,“早死了!

当年乱军杀进城里,守城的兵士……没听说有几个囫囵个儿下来的!

都多少年啦?

骨头怕都化成灰喽!

可怜见的,瞎了眼,心里头那点念想……硬是磨不穿。”

亭子里那苍老的歌声并未停歇,依旧固执地流淌着,一遍又一遍,仿佛那几句词就是她生命唯一的藤蔓,死死缠绕在早已朽烂的枯桩上:“……缓缓归矣……缓缓归矣……”过客摇头叹息,紧了紧背上的行囊,重新踏上尘土飞扬的官道。

老者也收拾起东西,蹒跚着走远了。

风卷起更大的尘沙,长亭内外,只剩下那枯哑的歌声,和着风声,在越来越浓的暮色里,不知疲倦地低徊。

日升月落,日子如同亭外那株野菊,无声地凋零又倔强地挣扎。

野菊终于完全枯干了,瑟缩在石缝里,被尘埃覆盖。

长亭的歌声却从未中断,像一道永不愈合的旧创口,固执地渗着血。

又一个萧瑟的黄昏降临。

天边堆叠着铅灰厚重的云层,沉沉地压向大地。

风更冷了,带着刺骨的湿意。

歌声依旧在亭子里盘旋,比以往更显喑哑无力,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沉重的暮气压断。

官道的尽头,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了。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拖着脚步在挪。

那人衣衫褴褛,沾满泥浆,几乎辨不出原来的颜色,肩上斜挎着一个破旧不堪的布褡裢,脚步踉跄,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深深陷入泥泞的土里,又艰难地拔出。

他朝着长亭的方向,一步一步,蹒跚地靠近,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着、行将散架的傀儡。

终于,他挣扎着扑到了亭前那级冰冷的石阶下。

布褡裢沉重地摔落在泥地里,溅起几点浑浊的泥浆。

他抬起头,脸上沟壑纵横,刻满了难以想象的沧桑和疲惫,唯有那双眼睛,死死地、灼热地钉在亭中那个抱着琵琶的银发身影上。

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头滚动,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响。

亭中,那枯瘦的手指在琵琶弦上猛地一顿。

歌声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只有风声更紧。

“阿……阿晚?”

那声音终于冲破了喉咙的阻塞,带着一种撕裂般的颤抖,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穿透了风声,撞进长亭里。

石凳上佝偻的身影猛地一僵,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
下。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朝着声音的来源,一点点地转过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

空洞的眼窝茫然地对着亭外泥泞中那个狼狈的身影,没有焦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她微微侧着头,像是在努力辨识这陌生又似乎穿透了漫长时光的声音。

那张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亭外的旅人几乎以为方才那声呼唤只是自己绝望的幻听时,她才终于动了动干裂灰白的嘴唇。

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枯叶,带着长久沉默后的艰涩,却异常平静:“我的郎君……归路上……走了多久?”

旅人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击中了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泥泞里。

浑浊的泪水瞬间冲开脸上的污垢,汹涌而出,在他深刻如沟壑的皱纹里肆意横流。

他死死攥住胸口破烂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死白,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呜咽,最终化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三十年啊……阿晚……整整……整整三十年啊!”

那声音饱含着三十载风霜磨砺不去的剧痛,撞在亭柱上,又闷闷地跌落尘埃。

亭子里,一片死寂。

然后,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极其缓慢地,极其古怪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一个老人应有的笑容,僵硬,生涩,像一张被无形的手强行拉扯开的、早已风干的皮。

“呵……”一声极轻的气音从她喉间逸出。

她动了。

那只枯瘦如柴、布满褐色老人斑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朝着亭外泥泞中那个跪地恸哭的身影,朝着他颤抖不已的肩头,探了过去。

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移动,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近了。

更近了。

就在那指尖即将触碰到旅人肩上那破烂粗粝的布料时——它毫无阻碍地、悄无声息地,穿透了过去。

像穿过一片虚无的空气,像穿过一道不存在的影子。

指尖,空空如也。

没有预料中布料的粗糙触感,没有人体血肉的温热,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冰冷刺骨的虚空。

那只抬起的手,就那么突兀地、诡异地悬停在了半空中。

枯槁的
手指微微蜷曲着,保持着触碰的姿势,却只握住了一片凄冷的晚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长亭内外,死一样的寂静。

悬在半空的手,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那张刚刚牵起古怪笑容的脸,骤然僵住。

所有的表情,那麻木的茫然,那生硬的微笑,瞬间碎裂、剥落,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巨大的空洞。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空洞的眼窝深处,无声地崩塌了。

她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空洞的眼窝“望”着自己那只穿透了虚空的手。

仿佛在努力理解这超出她所有认知的景象。

许久,那干裂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

过了几息,才有一丝微弱得几乎被风吹散的叹息,如同秋叶坠地前最后的低语,幽幽地飘了出来:“原来……等不到的人…………是我自己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暮色四合的天空仿佛骤然压得更低。

一缕清冷如水的月光,竟奇迹般地撕开了铅灰色的厚重云层,笔直地投射下来,如同一道探照的光柱,不偏不倚,精准地笼罩住长亭中那抱着琵琶的、佝偻的身影。

在清冷的月光下,那满头如霜的银发,那身不知穿了多少年、早已褪色磨损的旧布裙,连同她怀中那张斑驳的琵琶,开始变得……透明。

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水墨画,墨迹无声地晕开、变淡、消散。

从衣角,到袖口,到指尖……一寸寸,一点点,化作无数细碎的、闪着微光的尘埃,在月光里无声地升腾、飘散。

亭子外,跪在泥泞中的旅人,那撕心裂肺的恸哭声,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

他仰着头,脸上纵横的泪痕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他死死地、一眨不眨地望着亭子里那正在消散的身影,眼神里翻涌着一种极致的、无法言说的悲恸,还有一种……近乎释然的、深不见底的苍凉。

那眼神太过复杂,像埋葬了三十年的尘土,终于被这月光照见。

<最后消失的,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月光勾勒出它最后朦胧的轮廓,嘴角似乎还残留着那抹刚刚领悟真相时僵硬而古怪的弧度。

风大了些,卷过空荡荡的石条凳。

那张陪伴了三十年的旧琵琶,“咚”地一声轻响,跌落在地,激起一
小片灰尘,滚了两下,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

弦已尽断,再无声息。

亭外,跪在泥泞里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

他望着那空无一人的石凳,望着地上孤零零的琵琶,仿佛化成了另一尊石像。

只有风,呜咽着穿过空亭,卷起地上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追逐着月光里那些早已消散无踪的微尘,飘向无边的沉沉黑夜。

<旅人跪在泥泞中,眼睁睁看着阿晚的身影在月光下寸寸消散,化作微尘飘散。

他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断弦的旧琵琶“咚”地一声滚落在地。

他踉跄着爬过去,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虚空。

原来,他跋涉三十年归来,只为了亲证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她等不到的人,是他;而他寻不回的人,是她。

>---风陡然大了,呜咽着穿过空荡荡的长亭,卷起地上零星的枯叶,追逐着月光里那些早已消散无踪的微尘,徒劳地扑向无边的沉沉黑夜。

亭子外,泥泞里那个跪着的身影,凝固成了一块被遗忘在荒野的顽石,唯有那浑浊的泪水,还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无声地、汹涌地奔流,冲刷出道道泥污的沟壑。

他仰着头,脖颈绷紧出僵硬的线条,死死盯着那空无一人的石条凳,盯着那刚刚还有阿晚坐着的、如今只剩下冰冷月光的地方。

月光清寒如水,无情地泼洒下来,照亮凳面上细微的灰尘,也照亮了他眼中那片崩塌的废墟——三十年的跋涉,三十年的执念,三十年的血与火与望不到头的路,最终都坍缩成眼前这片死寂的虚空。

“嗬…嗬…” 喉咙深处发出断续的、濒死般的喘息,像是破旧风箱最后的挣扎。

他想喊,想叫,想撕开胸膛让那积压了三十年的痛楚喷薄而出,可所有的声音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掐灭在喉头,只剩下气流摩擦的嘶鸣。

琵琶。

那声沉闷的坠地轻响,此刻才迟钝地敲进他混沌的耳膜。

他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仿佛锈蚀的机括,最终定在石阶旁。

那张陪伴了阿晚三十年的旧琵琶,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弦根根寸断,扭曲着垂落,像被斩断的枯藤。

月光落在它斑驳的琴身上,反射出一点微弱、惨淡的光。

他动了。

身体似
乎不再属于自己,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拖着深陷在泥浆里的双腿,用手撑着冰冷滑腻的石阶,一点一点,艰难地、狼狈地朝着亭子里爬去。

泥浆沾满了他的破衣烂衫,沾满了他枯槁的手和脸,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眼睛,只死死锁着地上那张琵琶,锁着这阿晚存在过的、唯一的、冰冷的凭证。

终于,他爬到了琵琶旁边。

冰冷的石板寒气直透骨髓。

他停住,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像个破风箱剧烈起伏。

然后,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朝着地上那冰冷的、死寂的木器伸出了手。

那只手,同样枯瘦,同样布满了风霜刻下的裂口和老茧,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

指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沾着灰尘的琴身,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绝望的试探。

近了。

更近了。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坚硬的木头纹理。

没有预想中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暖意。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沉寂的死气,顺着指尖瞬间蔓延开来,冻结了他的血液。

他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了心脏。

不……不应该是这样!

他像是被烫到,又像是被巨大的恐惧攫住,猛地缩回了手。

可下一瞬,一种更加强烈的、近乎疯狂的驱使力攫住了他。

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绝望的攫取,五指张开,狠狠地朝着地上的琵琶抓握下去!

他要抓住它!

抓住她存在过的证明!

抓住这三十年唯一的念想!

手掌合拢!

五指收拢!

——握住的,依旧只有冰冷的空气。

那只手,那只凝聚了他最后力量的手,就那么突兀地、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琵琶的轮廓!

仿佛地上躺着的,只是一道月光投下的、虚幻的影子。

他的动作彻底僵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成冰。

他保持着俯身抓握的姿势,手臂悬在半空,五指扭曲地张开,徒劳地抓握着眼前那片虚空。

月光清晰地照亮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也照亮了他脸上那瞬间凝固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表情——那是一种信仰彻底崩塌后,灵魂被彻底抽空的茫然和死寂。

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长亭外呜咽的风声都似乎远去了。

他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收回
那只穿透了虚空的手。

他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又缓缓移向地上那张在月光下显得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虚幻的琵琶。

他盯着它,眼神空洞,仿佛在解读一个永远无法参透的谜题。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极其沉重地抬起了头。

目光没有焦点,穿透了斑驳的亭柱,穿透了沉重的夜幕,投向一个比黑夜更深邃、更遥远的地方。

那是他跋涉了三十年的路,是他一路支撑着走过来的、那个模糊却无比温暖的光点——阿晚的笑靥,阿晚的歌声,阿晚在长亭下等待的身影。

他曾以为那是他苦难的终点,是灵魂可以安歇的港湾。

现在,他终于走到了终点。

却只有一片废墟。

一片由他自己亲手跋涉而来,却注定只能见证其毁灭的废墟。

他喉咙里终于挤出一点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朽木,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原来……是这样……”他懂了。

那声穿透旅人肩头的叹息,那在月光下消散的虚影,这地上冰冷、无法触及的琵琶……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串联成一条冰冷的锁链,勒紧了他的心脏。

她等不到的人,是他。

那个早已在乱军中化为枯骨、只存在于她执念里的“郎君”,是他。

而他跋涉了三十年风霜、历尽千辛万苦寻回来的人……是她。

那个只存在于长亭歌声里、早已在漫长等待中耗尽了生命、化作了执念幽魂的“阿晚”,是她。

他寻回的不是归途,是终点。

一个早已被时光宣判的、冰冷的终点。

他回来了,只为了亲证这个结局。

只为了在长亭的月光下,亲手触碰这名为“失去”的永恒。

一丝极其古怪的、扭曲的弧度,极其缓慢地爬上了他干裂的嘴角。

那不是笑,更像是肌肉在巨大绝望下无意识的抽搐。

那弧度越来越大,牵扯着他脸上深刻的皱纹,最终变成一个无声的、空洞的、比哭嚎更令人心悸的惨笑。

惨笑无声地撕裂了死寂。

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呛咳起来,整个佝偻的身体在月光下筛糠般颤抖,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没有眼泪再流下,眼睛干涸得如同两口枯井,只剩下那无声的、疯狂的惨笑在脸上扭曲着,蔓延着。

月光似乎更冷了几分,无声地流淌在空荡荡的长
亭里,覆盖着冰冷的石凳,覆盖着地上那张断弦的琵琶,也覆盖着这个蜷缩在地上、灵魂似乎已被抽空的旅人。

他呛咳着,颤抖着,那无声的惨笑在脸上凝固。

他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那张近在咫尺、却又远隔阴阳的琵琶上。

这一次,他没有再伸出手去抓握那虚妄的形体。

他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去。

额头抵在冰冷刺骨的石板上,粗糙的砂砾硌着皮肤。

然后,他极其小心地、近乎贪婪地,将整张脸,深深地、深深地埋进了琵琶曾经躺过的、那片冰冷的虚空里。

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早已消散的、魂牵梦萦的气息。

风,依旧呜咽着,穿过空亭,卷起尘埃,吹动着旅人褴褛的衣角。

月光清冷,照亮他蜷缩如婴儿般的背影,也照亮了地上那张断弦的琵琶。

琵琶旁边,石板的缝隙里,那株早已被尘埃掩埋的枯干野菊,不知何时,被风吹落了一片干瘪的花瓣,正无声无息地打着旋儿,最终落在那断弦之上,静止不动。

等不到的归人<旅人将脸深深埋进琵琶躺过的虚空,贪婪嗅着早已不存在的微尘。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

“阿晚……”他喃喃,对着空亭举起玉佩。

月光下,玉佩旁竟缓缓凝聚出阿晚半透明的虚影。

她“望”着玉佩,空洞的眼窝里,淌下两行月华凝成的泪。

“陌上花开……”她轻唱,身影开始消散。

旅人痴痴望着她,将玉佩贴在胸口。

当最后一点虚影化作微尘,他划亮了火折。

火焰腾起,吞噬了他和断弦琵琶。

长亭外,那株枯死的野菊,在月光与灰烬中,绽出了一朵洁白的花。

>---冰冷粗糙的石板紧贴着他的额头,寒气像无数细小的针,钻进皮肤,渗入骨髓。

他紧闭着眼,脸颊深深埋在琵琶曾经躺过的虚空里。

鼻翼剧烈地翕动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绝望的、近乎窒息的贪婪,仿佛要将这空寂中最后一丝属于阿晚的气息,一丝她枯坐三十年留下的、早已被风吹散的微尘,都狠狠吸入肺腑深处,刻进灵魂里。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深秋夜晚泥土和石板的冰冷腥气,还有他自己身上经年累月积下的、早已腐朽的尘土与血汗的混合味道。

那期盼中的、哪怕一丝丝熟悉的、
带着旧日暖意的气息,如同指间流沙,从未存在过。

剧烈的呛咳再次撕裂了死寂。

他弓起背,身体在冰冷的石板上蜷缩得更紧,肩膀耸动,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破碎的内脏呕出来。

咳声在空荡荡的长亭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而空洞,最终化为嘶哑的、不成调的呜咽。

他猛地睁开眼,浑浊的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布满血丝的眼底,一片赤红灼热的荒芜。

手指痉挛般地抓挠着胸口破烂的衣襟。

指甲刺进皮肉,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却奇异地让他混乱的神智有了一瞬间的凝聚。

褡褛的布片下,一个硬物硌着他。

他动作顿住,像被冻结。

那双空洞的、燃着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抓挠的胸口。

片刻的死寂后,那只枯槁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缓慢到极致的颤抖,一点点探入怀中褡裢的最深处,摸索着,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了那个坚硬、冰冷、边缘圆润的物件。

他浑身剧烈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闪电击中。

所有的呜咽和咳嗽瞬间停止。

时间凝固了。

他极其缓慢地、极其小心地将那物件掏了出来,紧紧攥在枯瘦的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仿佛那是溺水者最后的浮木。

半块玉佩。

玉质温润,即使在清冷的月光下,也流转着内敛的光华。

边缘断裂处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生生掰开。

上面雕刻着半朵精致的莲花,花瓣的脉络清晰可见,却戛然而止于断裂的边缘。

这是当年离乱烽火前,他亲手掰开,将另一半塞进阿晚手中,许下必定归来的信物。

三十载风霜雨雪,刀光剑影,无数次濒临绝境,他从未让这半块玉离过身。

它是他活下来的唯一执念,是穿透漫漫长夜的微光。

此刻,这半块冰冷的玉,却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掌心。

“阿晚……”一声破碎的、低不可闻的呼唤从他干裂的唇间逸出,带着血沫的气息。

他不再对着冰冷的虚空,不再对着地上的琵琶。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艰难地撑起上半身,跪坐起来。

他高高举起那只紧握着半块玉佩的手,手臂因虚弱和激动而剧烈颤抖,将那断裂的莲花,那凝聚了三十年血泪的微光,虔诚地、绝望地举向长亭中央那片空荡的
、清寒的月光。

“阿晚……你看啊……”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轮摩擦,“我……我回来了……你看……信物……还在……”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落在他高举的手上,落在半块莲花玉佩上,玉质在清辉中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朦胧的光晕。

就在那玉佩被月光笼罩的瞬间——异变陡生。

玉佩周围的光线,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无数细碎的、比月光更清冷的微尘,如同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从四面八方无声地汇聚而来。

它们旋转着,飞舞着,在玉佩下方,在那冰冷的石条凳前,丝丝缕缕地凝聚、勾勒……一个模糊的轮廓,缓缓显现。

银发如霜,旧衣素淡,身形佝偻而单薄。

是阿晚。

她的身影不再是之前消散前那种触手可及的实体,而是半透明的,像一层薄雾凝成的纱,在月光下摇曳不定,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吹散。

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依旧朝着旅人高举玉佩的方向,空洞的眼窝茫然地“望”着。

旅人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他高举的手臂僵在半空,一动不动,连颤抖都忘记了,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月光聚拢的虚影,仿佛要将每一寸朦胧的轮廓都刻进眼底。

虚影的阿晚,那张半透明的、布满岁月刻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望”着那半块玉佩的方向,仿佛在努力感知着什么。

那空洞的眼窝深处,一片虚无的漆黑。

然而,就在旅人几乎以为这只是月光又一次残酷的戏弄时——两行清亮的光痕,如同月华凝成的泪水,竟毫无征兆地、缓缓地,从那空洞的眼窝里滑落下来!

那“泪”并非实质的水滴,而是更加纯粹、更加清冷的月华精华,晶莹剔透,沿着她半透明的脸颊无声滚落,在下颌处拉长,最终无声地滴落,还未触及地面,便已化作点点细碎的光尘,消散在月光里。

无声的泪,只为半块信物而流。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长亭内只剩下清冷的月光,无声流淌的月华泪,和一个跪地高举玉佩、灵魂已被彻底抽空的旅人。

然后,那半透明的、流淌着月华泪的虚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干裂的、半透明的嘴唇,极其缓慢地张开。

没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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