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里,覆盖着冰冷的石凳,覆盖着地上那张断弦的琵琶,也覆盖着这个蜷缩在地上、灵魂似乎已被抽空的旅人。
他呛咳着,颤抖着,那无声的惨笑在脸上凝固。
他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那张近在咫尺、却又远隔阴阳的琵琶上。
这一次,他没有再伸出手去抓握那虚妄的形体。
他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去。
额头抵在冰冷刺骨的石板上,粗糙的砂砾硌着皮肤。
然后,他极其小心地、近乎贪婪地,将整张脸,深深地、深深地埋进了琵琶曾经躺过的、那片冰冷的虚空里。
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早已消散的、魂牵梦萦的气息。
风,依旧呜咽着,穿过空亭,卷起尘埃,吹动着旅人褴褛的衣角。
月光清冷,照亮他蜷缩如婴儿般的背影,也照亮了地上那张断弦的琵琶。
琵琶旁边,石板的缝隙里,那株早已被尘埃掩埋的枯干野菊,不知何时,被风吹落了一片干瘪的花瓣,正无声无息地打着旋儿,最终落在那断弦之上,静止不动。
等不到的归人<旅人将脸深深埋进琵琶躺过的虚空,贪婪嗅着早已不存在的微尘。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
“阿晚……”他喃喃,对着空亭举起玉佩。
月光下,玉佩旁竟缓缓凝聚出阿晚半透明的虚影。
她“望”着玉佩,空洞的眼窝里,淌下两行月华凝成的泪。
“陌上花开……”她轻唱,身影开始消散。
旅人痴痴望着她,将玉佩贴在胸口。
当最后一点虚影化作微尘,他划亮了火折。
火焰腾起,吞噬了他和断弦琵琶。
长亭外,那株枯死的野菊,在月光与灰烬中,绽出了一朵洁白的花。
>---冰冷粗糙的石板紧贴着他的额头,寒气像无数细小的针,钻进皮肤,渗入骨髓。
他紧闭着眼,脸颊深深埋在琵琶曾经躺过的虚空里。
鼻翼剧烈地翕动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绝望的、近乎窒息的贪婪,仿佛要将这空寂中最后一丝属于阿晚的气息,一丝她枯坐三十年留下的、早已被风吹散的微尘,都狠狠吸入肺腑深处,刻进灵魂里。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深秋夜晚泥土和石板的冰冷腥气,还有他自己身上经年累月积下的、早已腐朽的尘土与血汗的混合味道。
那期盼中的、哪怕一丝丝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