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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劫:戏伶骨小说

芝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我叫苏伶,拎着半旧的行李箱站在青石板路上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泥土腥气。村口那棵老槐树还在,枝桠像枯骨般戳向铅灰色的天,只是树下乘凉的老人换了模样,没一个是我记忆里的面孔。毕业三年,表演系的光环早被现实磨成灰。跑过龙套,当过群演,最后在出租屋里啃着干面包看招聘信息时,突然就想起了这个被群山环抱的村子——苏家村。“姑娘,来找人?”村口卖烟的老汉眯着眼打量我,皱纹里嵌着经年的烟渍。我扯出个笑,把行李箱往身后藏了藏:“叔,我想在村里租个房子,听说这儿清净。”我没说我姓苏,也没提我小时候总在这槐树下追着蝴蝶跑。他们没认出我,也好,就当我是个外来的。进村的路坑坑洼洼,鞋底碾过落叶发出“咔嚓”声。走到那片歪脖子柳树林时,眼角余光瞥见路边蹲着...

主角:苏伶老苏头   更新:2025-06-03 17: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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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伶老苏头的其他类型小说《红妆劫:戏伶骨小说》,由网络作家“芝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我叫苏伶,拎着半旧的行李箱站在青石板路上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泥土腥气。村口那棵老槐树还在,枝桠像枯骨般戳向铅灰色的天,只是树下乘凉的老人换了模样,没一个是我记忆里的面孔。毕业三年,表演系的光环早被现实磨成灰。跑过龙套,当过群演,最后在出租屋里啃着干面包看招聘信息时,突然就想起了这个被群山环抱的村子——苏家村。“姑娘,来找人?”村口卖烟的老汉眯着眼打量我,皱纹里嵌着经年的烟渍。我扯出个笑,把行李箱往身后藏了藏:“叔,我想在村里租个房子,听说这儿清净。”我没说我姓苏,也没提我小时候总在这槐树下追着蝴蝶跑。他们没认出我,也好,就当我是个外来的。进村的路坑坑洼洼,鞋底碾过落叶发出“咔嚓”声。走到那片歪脖子柳树林时,眼角余光瞥见路边蹲着...

《红妆劫:戏伶骨小说》精彩片段

(一)我叫苏伶,拎着半旧的行李箱站在青石板路上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泥土腥气。

村口那棵老槐树还在,枝桠像枯骨般戳向铅灰色的天,只是树下乘凉的老人换了模样,没一个是我记忆里的面孔。

毕业三年,表演系的光环早被现实磨成灰。

跑过龙套,当过群演,最后在出租屋里啃着干面包看招聘信息时,突然就想起了这个被群山环抱的村子——苏家村。

“姑娘,来找人?”

村口卖烟的老汉眯着眼打量我,皱纹里嵌着经年的烟渍。

我扯出个笑,把行李箱往身后藏了藏:“叔,我想在村里租个房子,听说这儿清净。”

我没说我姓苏,也没提我小时候总在这槐树下追着蝴蝶跑。

他们没认出我,也好,就当我是个外来的。

进村的路坑坑洼洼,鞋底碾过落叶发出“咔嚓”声。

走到那片歪脖子柳树林时,眼角余光瞥见路边蹲着个人。

是个女子,背对着我,穿着件红旗袍。

那红色太扎眼了,像刚凝固的血,布料上绣着暗金色的缠枝莲,针脚细密,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乡下少见人穿旗袍,尤其这种款式,领口高得勒着脖颈,袖口窄窄地箍着手腕。

我放慢脚步,想看得清楚些。

她似乎察觉到了,微微侧过脸,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线。

风卷起她的发梢,那头发黑得发亮,却没什么生气,像挂在枯树枝上的假发。

“姑娘,你……”我刚想开口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怎么一个人蹲在这儿。

眼皮猛地一跳。

再睁眼时,路边空空如也。

只有几片被风吹起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我脚边。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连日奔波太累,出现了幻觉。

可那抹刺目的红,还有那截苍白的下颌,清晰得像刻在视网膜上。

我转身往回走了几步,拨开路边的杂草,除了潮湿的泥土和几株不知名的小野花,什么都没有。

“真是累糊涂了。”

我喃喃自语,加快了脚步。

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那红旗袍的颜色,太不对劲了,红得暗沉,红得……像从染缸里捞出来没晾干,还滴着水。

村里的老屋还在,只是院墙爬满了青苔,木门上的红漆剥落得只剩斑驳的底子。

我掏出钥匙——那是临走时奶奶塞给我的,说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推开
门,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我咳嗽了几声。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镜中人面色憔悴,眼底带着疲惫,但眼神还算清亮。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笑了笑。

从今天起,我是苏伶,一个来村里讨生活的外乡人,性子要温婉和气,见了人得笑着打招呼。

(二)村里没什么娱乐,听说我会唱戏,还是正儿八经学过的,村长老苏头眼睛都亮了。

“伶丫头……不,苏姑娘,你要是能在村里搭个戏台子,那可是给咱村添了大乐子!”

他搓着手,满脸褶子都笑开了。

我没推辞,只是在台角偷偷点了一炉自制的熏香——那是用晒干的野菊和艾草磨成粉,混了些从城里带来的龙涎香引子。

青烟袅袅升起时,一股清冽微苦的香气便漫开,像山涧晨雾里揉了花瓣,不知不觉钻进人鼻腔。

戏台就搭在村口的晒谷场上,用木板和竹竿搭了个简易的台子,扯上几块红布,就算成了。

我唱不了大戏,就唱些民间小调,《茉莉花》《绣荷包》,偶尔也唱几段《贵妃醉酒》的选段。

没想到,竟格外受欢迎。

每当开唱,那股清香便随着水袖翻卷飘向台下,压过旱烟味和泥土腥气。

夕阳西下,晒谷场上就挤满了人。

男人蹲在前排,吧嗒着旱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上;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后排,嘴里跟着哼唧;就连拄着拐杖的老太太,也颤巍巍地挪到台下,听得津津有味。

我穿着从箱子底翻出来的水袖衫,画着淡淡的妆,在台上轻启朱唇。

灯光是村里凑钱拉的白炽灯,照在脸上有些晃眼,但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热辣辣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甚至……贪婪。

张屠户家的儿子狗剩,每次都搬着小板凳坐第一排,眼睛瞪得像铜铃,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鼻尖总会不自觉地翕动,像是被那香气勾了魂。

李木匠总是揣着两个热乎的玉米,等我唱完戏就塞给我,脸红得像关公。

他粗糙的手掌递过玉米时,指尖会蹭到我水袖上残留的香粉——那是我用香灰混了榆树皮磨的浆,染在袖口边缘的。

还有村东头的王老五,每次看我的眼神都黏糊糊的,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总是笑着收下玉米,对狗剩点头致谢,对王老五则刻意避开
目光。

我要做那个温婉和气的苏姑娘,人人都喜欢的苏姑娘。

日子似乎就这么平静地过着,唱戏,做饭,收拾屋子,偶尔去村口小店买些油盐。

村里人对我越来越好,送菜的,送柴的,嘘寒问暖的,让我几乎忘了那天在路边看到的诡异红影。

直到那天晚上。

(三)唱完《西厢记》的选段,月亮已经爬得老高。

我卸了妆,换上家常的粗布衣服,累得只想倒头就睡。

刚吹灭油灯,窗外突然飘来了一阵歌声。

那歌声很轻,像风拂过树叶,却清晰地钻进耳朵里。

是个女人的声音,调子很怪,不像我唱的任何一首曲子,带着点呜咽,又有点……诱惑。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不是摇篮曲,那声音里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尾音拖得很长,像蛇信子在舔过皮肤。

我心里一紧,屏住呼吸,慢慢挪到窗边。

窗户纸破了个小缝,我眯起眼往外看。

院子里空空如也,只有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泛着青白的光。

歌声还在继续,就在院门外。

我壮着胆子,把脸凑近那条缝,使劲往外看。

只见院门外的墙根下,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子,穿着一件红旗袍。

就是我进村那天看到的那件!

暗红的底色,暗金的缠枝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背对着我,头发披散着,遮住了脸,只能看到她微微晃动的肩膀,像是在随着歌声轻轻摇摆。

我的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手脚冰凉。

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谁?

我想喊,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眼睁睁看着她坐在那里,歌声时断时续,每一个音符都像冰锥子,扎得我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窗台上的水杯突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外。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那歌声,还在耳边若有若无地萦绕,最后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我瘫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杯子怎么会掉?

明明我临睡前还仔细放好了的。

是风吹的?

可窗户关得好好的。

那个红旗袍女子……她是真的存在,还是我的幻觉?

(四)第二天一早,村里就炸开了锅。

张屠户家的猪,一夜之间全死了。

五头大肥猪,横七竖八地
躺在猪圈里,肚子被豁开,内脏流了一地,血把猪圈的泥地都染红了。

更吓人的是,每头猪的眼睛都瞪得溜圆,像是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这不是人干的!”

张屠户蹲在猪圈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撕开的!”

紧接着,李木匠家的牛也死了,死状一模一样,脖子上有两个深可见骨的血洞,地上的血都快凝固成黑痂了。

村里的牲畜接二连三地死,全是被残忍地杀死,场面惨不忍睹。

一时间,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天一黑就不敢出门。

我也吓得不轻,白天唱戏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想起了昨晚那个红旗袍女子,想起了她诡异的歌声,难道……跟她有关?

村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一些胆小的村民开始精神恍惚,整天躲在家里,门窗紧闭,还在门口挂上了桃树枝和八卦镜。

我路过王老五家门口时,听见他娘在屋里哭嚎:“是她回来了!

她回来报仇了啊!”

王老五则缩在墙角,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红衣服……红衣服……她瞪着我……”我心头一震,走上前想问问清楚:“王大哥,你们在说什么?

谁回来了?”

王老五的娘猛地冲出来,一把将我推开,眼神惊恐又怨毒:“你别问!

什么都别问!

跟你没关系!”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还从里面插上了闩。

我站在原地,一脸困惑。

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那个红旗袍女子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们一提起来就吓得魂飞魄散?

我想再找其他人问问,可不管我问谁,他们都避而不谈,要么摇摇头匆匆走开,要么就像王老五他娘一样,惊恐地把我推开。

他们的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一丝……愧疚?

我没心情唱戏了,回到家把自己关起来。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那个红旗袍女子,半夜的歌声,惨死的牲畜,村民们的恐惧和遮遮掩掩……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五)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终于在一个深夜爆发了。

我睡得正沉,突然被一阵尖锐刺耳的尖叫声惊醒。

那叫声撕心裂肺,像是有人被活活剥皮,紧接着,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笑得癫狂,笑得凄厉,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


我吓得从床上滚下来,缩在墙角,浑身抖得像筛糠。

那笑声……听起来像是个女人,又有点不像,带着一种非人的扭曲。

直到后半夜,声音才渐渐消失。

第二天一早,我推门出去,看到村里的人都聚集在村口的老井边,一个个脸色惨白,指着井里,说不出话来。

我走近一看,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

老井里的水,全变成了红色!

不是清澈的红,而是浑浊的、带着血腥味的红,像是有人往里面倒了几桶猪血。

更恐怖的是,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暗红色的絮状物,不知道是什么。

“井水……井水变成血了!”

有人颤抖着喊道。

“不止井水!”

有人哭丧着脸,“我家缸里的水,锅里的水,全是红的!”

<“天啊!

这是遭了什么报应啊!”

村里所有有水的地方,都变成了血水!

腥臭弥漫在整个村子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也吓坏了,下意识地想摸出手机报警。

我来村里时,信号不好,但至少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有一点信号。

“你要干什么?”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是村长老苏头。

他的手劲很大,疼得我皱起了眉头。

“苏大爷,井水变血了,牲畜也死了,我们得报警啊!”

我挣扎着说。

“不能报!”

老苏头猛地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不能让外人知道!

报了警,我们……我们都得完!”

“为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他,“这都出人命……不,出这么大的事了,怎么能不报?”

“你别问了!”

老苏头松开我的手,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哀求,“苏姑娘,算我求你了,别报警!

我们……我们知道你会唱戏,你唱得好,上次你唱戏的时候,村里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再唱唱戏,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吧!”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村民也纷纷反应过来,一个个围上来,对着我作揖,磕头。

“苏姑娘,你救救我们吧!”

“我们给你磕头了!”

“只要你肯唱戏,我们什么都给你!”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期盼,仿佛我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唱戏?

唱戏能让井水变清?

能让死去的牲畜复活?

这太荒谬了。

可看着他们恐惧扭曲的脸,我还是答应了下来,当天下午
我在后台重新点燃了熏香炉。

这次的香粉换了方子,主料是晒干的曼陀罗花,混了极细的朱砂和几滴公鸡血,青烟升起时,那股清香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像雪地里埋着腐烂的梅子。

(六)晚上,晒谷场上又搭起了戏台。

但这次,没有往日的热闹,只有一片死寂。

村民们坐在台下,一个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地盯着台上。

我站在台上,没有穿水袖衫,只穿着一身素净的青布衣裳,也没有化妆。

白炽灯把我的影子投在后台幕布上,像只展翅的寒鸦。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唱了起来。

没有唱《茉莉花》,也没有唱《贵妃醉酒》。

我唱的是一首很老很老的调子,是奶奶以前哄我睡觉时唱的,调子很慢,很忧伤,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在哭。

“一更里呀么月照墙,想起我的亲娘泪汪汪,亲娘啊,你在何方……二更里呀么月照窗,想起我的姐姐断肝肠,姐姐啊,你可安康……”尾音拖长时,香炉里的香灰突然簌簌掉落,那股甜腥的清香猛地浓了几分,钻进人肺里像针一样刺痒。

我一边唱,一边想起了姐姐。

姐姐苏媚,大我五岁,从小就疼我。

我考上大学去了城里,姐姐留在村里照顾奶奶。

我们每天都通电话,她会跟我说村里的家长里短,说奶奶的身体,说她又绣了什么新花样。

可是,三个月前,电话突然打不通了。

我发信息不回,打电话关机。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请假回老家,却在离村口一公里的河边,看到了姐姐。

她浑身是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唇干裂,素净的白旗袍上沾满了血污,红得刺眼。

我当时就吓傻了,哭着把她送到镇上的医院。

医生说姐姐失血过多,身上还有多处钝器伤和刀伤,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捡回了一条命。

“伶伶……”姐姐在病床上醒来时,拉着我的手,声音嘶哑,“妈……妈不是跳崖自杀的……”我的心猛地一沉。

奶奶告诉我,妈妈是因为受不了爸爸早逝的打击,一时想不开跳崖了。

“是他们……”姐姐的眼里燃起仇恨的火焰,“村里的男人……他们都觊觎我……妈发现了他们的龌龊事,被他们……被他们凌辱了……还被村里的女人打骂……她受不了……才
跳的崖……”姐姐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被子上:“我发现妈写的遗书时,被老光棍看到了……他怕事情败露,就告诉了村里人……那天晚上,他们……他们撬开了门……”姐姐的身体开始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们撕扯我的衣服,解裤腰带……我抓起花瓶碎片……胡乱挥舞……跑了出去……刚到门口,村里的女人就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拖到河边……她们打我……踢我……我晕了过去……她们怕我报警……就把我丢进了河里……”姐姐说着,泣不成声:“我醒来的时候,趴在河边……是你找到了我……伶伶,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畜生!”

我抱着姐姐,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原来,那些年村里平静的表象下,藏着如此肮脏龌龊的秘密!

妈妈的死,姐姐的伤,都不是意外!

“伶伶,我要报仇……”姐姐抬起头,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我看着姐姐苍白而决绝的脸,想起了妈妈温柔的笑容,想起了姐姐从小到大对我的呵护,心里的恨意也如野草般疯长。

“姐,我帮你。”

我握紧了姐姐的手。

于是,就有了我“回村”的这一切。

姐姐并没有死,她被我藏在了村外的一个山洞里,伤好后,就开始了我们的计划。

(七)我在台上唱着,声音越来越悲,越来越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那不是演的,是真的痛,真的恨。

台下的村民们,一开始只是呆呆地听着,渐渐地,有人开始抹眼泪,有人开始抽泣,最后,整个晒谷场都响起了一片压抑的哭声。

他们哭,是因为我的戏太悲了吗?

还是因为,他们心里也藏着恐惧和愧疚?

那天晚上,我唱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哑了,才停下来。

第二天,奇迹般地,井里的血水变清了,家里水缸里的水也变回了原样。

村里的人都惊呆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欣赏和贪婪,而是多了几分敬畏,甚至是恐惧。

“苏姑娘……真是神女啊!”

“唱唱戏就能让血水变清,太神了!”

“以后我们可得好好供着苏姑娘。”

他们开始叫我“神女”,每天都来我家门前磕头,送各种好吃的好喝的。

村民们跪在台前磕头,说闻到了“神女显灵的
异香”。

他们没看见我藏在袖中的香炉,更没察觉那股让他们心安的清香里,藏着能勾起恐惧记忆的药引。

每当我唱戏,香雾便会顺着他们的呼吸钻进脑海,把那些被压抑的罪孽翻搅出来,化作冷汗和呓语。

而他们只会把这一切归咎于“神女的惩戒”,却不知自己早已在香气织成的网里,一步步走向崩溃。

(八)我开始唱《哭七关》,唱《黛玉葬花》,水袖翻卷间尽是血色残阳的哀恸。

那日唱到“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时,指尖掐进掌心的力道几乎要攥出血来。

台下的李木匠突然跪倒,巴掌狠狠掴在自己脸上,哭嚎着:“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他婆娘慌忙去捂他的嘴,指缝间却溢出他含混的呓语:“不该看……不该摸……”我看见他眼角沁出泪——那不是愧疚的泪,而是被香气熏得睁不开眼的生理反应。

香雾缭绕中,台角的阴影里又出现了那个红影,她垂着的指尖滴落的水珠砸在香灰里,腾起一缕更浓的甜腥气。

我喉间一紧,戏腔陡然拔高,唱到“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时,一口腥甜猛地涌上舌尖。

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台下的抽噎声瞬间死寂。

我抹了把嘴角,继续唱下去,每一个音符都裹着铁锈味的决绝。

姐姐说过,要让他们在恐惧里反复咀嚼自己的罪孽,要让他们听见戏文就想起那些被掩盖的血腥。

村里的男人看我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热辣的贪婪,而是混杂着恐惧的痴迷。

他们像被蛊惑的飞蛾,每晚准时守在戏台前,哪怕浑身筛糠也要睁大眼睛看着我。

张屠户家的狗剩有次喝醉了,扑到台前喊“仙姑救我”,却在触到台沿时突然惨叫着缩手——他手腕上赫然多了道青紫的指痕,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狠狠攥过。

女人们则躲在男人身后,眼神怨毒却又不敢直视我。

我知道她们在怕什么,怕我掀开那层遮羞布,怕当年她们按住姐姐头发时,指甲缝里残留的血腥味会被翻出来。

王老五的娘有次给我送鸡蛋,手抖得厉害,鸡蛋滚落在地,蛋黄里竟嵌着几根乌黑的长发。

(九)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来得猝不及防,冷雨敲在窗棂上如同鬼哭。

我终究是病倒了,连
日的悲戚唱腔耗损了心神,高烧不退时总看见姐姐坐在床沿。

她穿着那身红旗袍,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冰凉的指尖拂过我的额头:“伶伶,快了……他们快绷不住了。”

村里没了我的唱戏声,恐慌便如潮水般反扑。

先是王老五家的屋顶半夜塌了,梁木上缠着湿漉漉的红布;接着是李木匠家的水缸里漂起死老鼠,每只眼睛都被挖去了。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有人开始在我门口烧纸钱,青烟缭绕中,他们跪在泥水里磕头,求“神女”快些好起来。

我在半昏迷中听见他们的祷告,听见他们互相推诿的咒骂。

“都怪你当年手贱!”

“要不是你带头扔石头……老苏头要是没把那婆子推下去……”破碎的字句拼凑出当年的真相,原来妈妈不是自己跳崖的,是被他们合力推下去的。

高烧退去那晚,我听见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推开窗,月光下只见红旗袍在墙头上一闪而过,姐姐的声音飘进来:“去看看吧,村口路上。”

我踩着露水跑到村口,血腥味在雨夜里格外刺鼻。

老光棍直挺挺地躺在路中央,喉咙被撕开个大口子,眼睛瞪得像要掉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带血的旗袍碎片——那暗红的底色,正是姐姐常穿的那件。

(十)老光棍的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村里彻底乱了套,男人们拿着锄头扁担互相猜忌,女人们抱着孩子躲在家里哭嚎。

有人说看见红旗袍在井边梳头,有人说听见半夜有人在屋顶上唱戏,唱的正是我病倒前唱的那出《哭七关》。

第一个崩溃的是张屠户,他提着杀猪刀冲进李木匠家,嘴里喊着“是你引来的煞星”,两人在泥地里扭打,最后双双滚进了粪坑。

等人们把他们捞上来时,已经没了气,脸上还保持着狰狞的表情。

接着是王老五,他在自家房梁上挂了白绫,脚下的板凳上用血写着“别找我……别找我……”。

他婆娘发现时,尸体还在晃悠,白绫上缠着几缕湿淋淋的黑发。

恐慌达到了顶点,有人开始往山里跑,却在悬崖边看见一个穿红旗袍的影子。

那影子轻飘飘地一挥手,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就像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尖叫着摔了下去。

村里的人要么疯了,要么死了
,要么逃了。

当最后一缕炊烟熄灭时,我和姐姐站在空荡荡的晒谷场上。

她身上的红旗袍已经洗去了血色,恢复了最初的素白,只是领口处还残留着一点淡红,像朵永不凋零的梅花。

“都结束了。”

姐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解脱后的疲惫。

我看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看着那些歪脖子树,看着那口曾经涌出血水的老井,心里没有快意,只有一片荒芜的空洞。

妈妈的仇报了,姐姐的冤雪了,但这代价太大了。

“走吧,伶伶。”

姐姐牵起我的手,她的手心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丝暖意。

我们并肩走出村口,老槐树下的青烟还未散尽。

回头望去,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只有风吹过空荡荡的房屋,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姐姐从怀里掏出一块碎布,正是老光棍死前攥着的那块。

她把碎布扔进路边的火堆里,火苗“腾”地一下窜起来,映红了她平静的脸。

“他们欠我们的,终于还清了。”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两道归巢的燕,终于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和背叛的牢笼。

前路漫漫,不知何处是归宿,但只要我们姐妹俩在一起,就再也不会害怕了。

身后的苏家村渐渐消失在暮色里,连同那些肮脏的秘密和凄厉的哭喊,一起被永远地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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