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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已死,江龙未沉雷横山东最新章节列表

西陵拂晓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第一章断指立盟黄浦江的晨雾像块浸透的粗布,裹着咸腥味扑在雷横的脸上。他蹲在十六铺码头的青石板上,用块破布反复擦拭着腰间的驳壳枪——这是他昨天从斧头帮帮主“疤脸李”尸体上摸来的,枪管还沾着半片脑浆。远处传来汽笛的长鸣,一艘英国商船正缓缓靠岸,甲板上的水手对着码头上赤膊的搬运工们吹着口哨,手里的皮鞭甩得噼啪响。“横哥,工头又扣了三成!”十七岁的“小山东”攥着几枚铜板跑过来,裤腿上还沾着昨晚混战留下的血渍。这孩子三个月前从老家逃荒来,爹娘都饿死在黄河决堤的洪水里。雷横抬头看了眼江面上的残月,想起自己十四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月夜,跟着师父在沧州码头上第一次摸枪。“叫兄弟们集合。”雷横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结痂的刀疤在晨光中泛着青紫色。他的左手...

主角:雷横山东   更新:2025-05-24 21: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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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雷横山东的其他类型小说《江湖已死,江龙未沉雷横山东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西陵拂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第一章断指立盟黄浦江的晨雾像块浸透的粗布,裹着咸腥味扑在雷横的脸上。他蹲在十六铺码头的青石板上,用块破布反复擦拭着腰间的驳壳枪——这是他昨天从斧头帮帮主“疤脸李”尸体上摸来的,枪管还沾着半片脑浆。远处传来汽笛的长鸣,一艘英国商船正缓缓靠岸,甲板上的水手对着码头上赤膊的搬运工们吹着口哨,手里的皮鞭甩得噼啪响。“横哥,工头又扣了三成!”十七岁的“小山东”攥着几枚铜板跑过来,裤腿上还沾着昨晚混战留下的血渍。这孩子三个月前从老家逃荒来,爹娘都饿死在黄河决堤的洪水里。雷横抬头看了眼江面上的残月,想起自己十四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月夜,跟着师父在沧州码头上第一次摸枪。“叫兄弟们集合。”雷横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结痂的刀疤在晨光中泛着青紫色。他的左手...

《江湖已死,江龙未沉雷横山东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第一章 断指立盟黄浦江的晨雾像块浸透的粗布,裹着咸腥味扑在雷横的脸上。

他蹲在十六铺码头的青石板上,用块破布反复擦拭着腰间的驳壳枪——这是他昨天从斧头帮帮主“疤脸李”尸体上摸来的,枪管还沾着半片脑浆。

远处传来汽笛的长鸣,一艘英国商船正缓缓靠岸,甲板上的水手对着码头上赤膊的搬运工们吹着口哨,手里的皮鞭甩得噼啪响。

“横哥,工头又扣了三成!”

十七岁的“小山东”攥着几枚铜板跑过来,裤腿上还沾着昨晚混战留下的血渍。

这孩子三个月前从老家逃荒来,爹娘都饿死在黄河决堤的洪水里。

雷横抬头看了眼江面上的残月,想起自己十四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月夜,跟着师父在沧州码头上第一次摸枪。

“叫兄弟们集合。”

雷横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结痂的刀疤在晨光中泛着青紫色。

他的左手无名指齐根而断,那是三年前在天津卫为护一个雏妓,被青帮老大用虎头铡生生铡掉的。

此刻这根断指正隔着粗布腰带,抵着藏在腰间的生辰八字——那是老娘临死前塞给他的,纸角已经磨得发毛。

十六铺的破仓库里,二十二个汉子围成一圈,脚下摆着刚从斧头帮手里抢来的三箱烟土。

雷横踢开其中一箱,黑色的膏体滚落在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味。

“咱山海会第一条规矩——”他的声音像块被江水泡了十年的木板,低沉而粗糙,“不碰烟土,不欺妇孺,谁坏了规矩,老子亲手送他去见江龙王!”

话音未落,角落里传来冷笑。

说话的是“老烟枪”张奎,这人从前是个烟鬼,戒了大烟才跟着雷横混。

“横哥,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斧头帮靠烟土赚得盆满钵满,咱们守着穷骨头喝西北风?”

他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您瞅瞅,老子戒了三年,这瘾头还跟蚂蚁啃似的——砰!”

雷横的驳壳枪擦着张奎的耳朵钉进木柱,子弹掀起的气流刮得他脸颊生疼。

“再敢提一个‘烟’字,老子崩了你!”

雷横的断指敲着枪托,“当年在沧州,我亲眼看见你爹被大烟掏了心肺,死的时候瘦得跟具骷髅似的——你忘了?”

仓库里一片死寂。

雷横放缓语气,从
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硬饼子:“昨儿去贫民窟,看见个孩子饿得啃树皮。

咱要是碰了这玩意,跟畜生有啥区别?”

他把饼子掰成小块,分给众人,“从今天起,咱收的‘平安费’,三成给码头工人置药箱,两成给穷孩子办私塾——剩下的,兄弟们分。”

小山东啃着饼子,忽然指着门外:“横哥,有人找!”

来人穿着藏青色长衫,头戴礼帽,怀里抱着个雕花匣子。

他掀开匣盖,露出白花花的银元:“在下陈九斤,替斧头帮刘三爷传话——贵会占了十六铺的码头,总得给道上兄弟个交代。”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烟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要是肯合作,每月二十根金条,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雷横盯着陈九斤腰间微微鼓起的枪套,突然抓起一块烟土塞进嘴里。

陈九斤瞳孔骤缩,却见雷横嚼碎后“呸”地吐在银元上:“回去告诉刘三,想让老子卖人肉叉烧,下辈子!”

当天夜里,斧头帮的报复来了。

三十多个杀手乘着两艘舢板,举着火把冲上码头。

雷横带着弟兄们用钢丝绳、板砖和偷来的汉阳造步枪还击,混战中,他看见陈九斤突然调转枪口,对着自己人开了枪——原来这小子早就看不惯刘三的残暴,今晚是来投诚的。

“横哥,接着!”

陈九斤甩来一把勃朗宁,枪管还带着体温。

雷横接住枪的瞬间,看见对方袖口露出的刺青——那是朵凋零的玫瑰,和他死去的未婚妻腕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这场厮杀持续到黎明,当最后一个斧头帮成员跳进江里时,仓库的梁柱已经烧得摇摇欲坠。

雷横靠着墙坐下,看着陈九斤用匕首割开自己的裤腿,给自己包扎伤口。

这个新来的兄弟左手小指少了半截,据说是赌钱输了被剁的。

“为什么帮我们?”

雷横擦着脸上的血污。

陈九斤抬头,眼里映着将熄的火光:“因为你敢嚼烟土。

这世道,敢把屎盆子扣自己脸上的人,不多了。”

天亮时,他们在江边埋了七具尸体。

雷横用断指在一块木牌上刻下“山海会”三个字,插在坟头。

小山东问:“横哥,为啥叫山海会?”

雷横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想起沧州老家的山,和眼前望不到头的江:“山是脊梁,海是肚量。


咱要在这十里洋场,给穷骨头撑起片天。”

第二章 白银漩涡里的骨血背叛十三年后,霞飞路的霓虹灯在雨幕中碎成一片光斑。

雷横坐在“山海楼”的二楼雅间,听着楼下赌场里骰子撞击的清脆声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账本。

账本第三十七页,用红笔圈着三个刺眼的字:福寿膏。

“横哥,法租界的烟馆生意,咱们到底参不参股?”

说话的是赵老四,当年跟着雷横喝江水的小兄弟,如今已是赌场的总把头。

他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后眯着一双精明的眼睛,袖口露出的金表链子上挂着枚鸦片烟枪造型的吊坠。

雷横没说话,目光投向窗外。

马路对面,几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正举着标语抗议“东亚烟草公司”倾销日货,巡捕的警棍挥下去,一个女生的白布围巾被扯掉,露出脖颈间淡青色的胎记——像极了陈九斤腕上的刀疤。

“当年咱发过誓不碰烟土。”

陈九斤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两瓶茅台,“怎么,老四想让兄弟们都变成自己当年那副鬼样子?”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眼神却在扫过账本时骤然变冷。

赵老四冷笑一声:“九哥这话说的,当年咱们抢米行、砸当铺的时候,怎么没见您这么清高?

现在世道变了,工部局的税单比阎王爷的催命符还狠,您看看这账面——”他猛地翻开账本,“码头生意被青帮抢了三成,纱厂又赶上罢工潮,再守着那点破规矩,弟兄们都得喝西北风!”

“放屁!”

陈九斤一拍桌子,茅台瓶塞蹦出,酒香混着血腥气在房间里弥漫。

他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狰狞的枪伤:“当年在江面上跟斧头帮火拼,老子替你挡过三颗子弹!

现在你跟老子提规矩?”

雷横伸手按住两人肩膀,断指处的老茧擦过陈九斤的衣领。

他想起上个月去贫民学校,看见孩子们用山海会资助的课本学识字,其中一个小姑娘指着“义”字问:“雷大叔,这个字为什么少个点?”

当时他笑着说:“因为义字当头,得把心掏出来,所以没了那点心眼。”

“这样。”

雷横抽出钢笔,在账本上画了个圈,“烟馆生意可以参股,但只抽头,不碰货。

另外,给每个烟馆配个大夫,免费给烟鬼戒毒。”


看向赵老四,“老四,你去办。

要是让我发现有逼良为娼的事——横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赵老四笑得满脸堆褶,却在转身时朝陈九斤撇了撇嘴。

午夜时分,雷横独自来到十六铺码头。

当年的破仓库早已变成气派的货栈,“山海实业”的铁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摸着墙角一块凸起的砖石,那里还留着1912年混战的刀痕。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迅速转身,却见是小山东——如今已是码头的总把头,外号“铁臂金刚”。

“横哥,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山东递来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发霉的饼子,“刚才在仓库,看见老四的手下往面粉里掺福寿膏——说是销往江北的难民区。”

雷横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他想起上个月收到的匿名信,信上用鲜血画着个骷髅,旁边写着:“山海会的粮食,喂饱了多少饿死鬼?”

当时他以为是竞争对手的离间计,如今看来......“去把九斤叫来,再带十个信得过的兄弟。”

雷横把驳壳枪插进腰带,“今晚,咱们查账。”

第三章 香堂来了读书会九一八事变的消息传到上海时,雷横正在给贫民学校的孩子们发书包。

一个男孩举着报纸问:“雷大叔,什么是‘满洲国’?”

他看着报纸上“溥仪登基”的照片,断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上的“山海义助”刺绣——那是陈九斤的女儿陈雪设计的。

“满洲国啊......”雷横喉咙发紧,想起去年在南京见到的东北流亡学生,他们冻裂的手掌上全是冻疮,“就是一群汉奸,帮着鬼子抢咱们的老家。”

话音未落,一群学生冲进院子,领头的正是陈雪。

这个留着短发的姑娘浑身湿透,白衬衫上沾着墨汁,显然刚参加过示威游行。

“雷叔!”

她的眼睛亮得像燃烧的火柴,“我们要组织抵制日货委员会,山海会能不能......不能。”

雷横的回答让所有人一愣。

他转身走进仓库,搬出十箱药品:“明天会有人送你们去闸北,那里的难民缺这个。”

陈雪咬着嘴唇,突然抓起一箱盘尼西林往肩上扛:“我就知道,你们这些黑帮大佬,眼里只有生意!”

“小雪!”

陈九斤的声音
从门口传来,他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上海实业救国会”的徽章,“不得对雷叔无礼。”

自从五年前接管纱厂,这个曾经的神枪手再也没碰过枪,手上多了层知识分子的书卷气。

当晚,山海会的香堂里,气氛比三九寒冬还冷。

赵老四翘着二郎腿,吐着烟圈:“学生闹闹事就算了,咱跟着掺和,得罪了日本人,码头生意还做不做?”

“老四,你最近和黑龙会走得挺近啊。”

陈九斤突然开口,把一叠单据摔在桌上,“这是你走私日货的证据,还有——”他抽出另一张纸,“江北烟馆闹出人命,死者家属把状子递到了南京。”

赵老四的脸瞬间煞白:“九哥,你这是......够了!”

雷横拍案而起,供桌上的“义”字旗被震得哗哗作响,“从明天起,所有和日本有关的生意,一概停掉。

老四,你去码头管装卸,别再碰账。”

“雷横!”

赵老四终于撕下伪装,“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断指扛包的穷鬼?

现在山海会的家业,有老子一半功劳!”

他突然掏枪,却被陈九斤一脚踢飞——这个老枪手的反应速度,比烟馆里的烟鬼快了十倍。

“把他关到地下室,好好醒醒酒。”

雷横看着赵老四被拖走的背影,想起三天前在汇丰银行,经理悄悄告诉他:“雷先生,赵老板在日本正金银行开了个秘密账户。”

那时他还不愿相信,曾经在江水里互相捞命的兄弟,真的会为了钱卖国。

深夜,雷横被枪声惊醒。

他冲进院子,看见陈雪正举着勃朗宁对着天空射击,地上躺着三个穿黑衣的杀手——正是黑龙会的装束。

“他们说要教训山海会的‘赤色分子’。”

陈雪的枪口还在冒烟,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雷叔,让我加入抗日锄奸队吧!”

雷横没说话,转身走进仓库。

当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木盒,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学生装,还有一把刻着“精忠报国”的袖珍手枪。

“你爹当年用这把枪,打死过七个斧头帮的人。”

他把枪塞进陈雪手里,“记住,山海会的人,子弹永远留给鬼子和汉奸。”

陈雪走后,雷横独自坐在台阶上。

东方渐白,远处传来电车的叮当声,还有隐约的口号声:“还我河山!”

他摸出
怀表,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三岁的自己站在破仓库前,身后是二十一个满脸硝烟的弟兄。

断指轻轻抚过照片,最后停在右下角那个戴瓜皮帽的年轻人脸上——那是赵老四,当年他笑起来时,眼角还有颗泪痣。

“老兄弟们,”雷横对着天空喃喃自语,“咱们守了二十年的十六铺,现在要守更大的家了。”

第四章 药箱里的骷髅秋雨像把钝刀,没完没了地割着十六铺码头的铁皮屋顶。

雷横蹲在仓库角落,看着陈九斤带着工人往木箱里装填药品。

每箱盘尼西林的底层都垫着油纸,上面印着“山海义助”的字样——这是陈雪设计的抗日救援专用标识。

“九斤,这批药天亮前必须送到闸北。”

雷横敲了敲木箱,“听说鬼子在蕴藻浜修了碉堡,你让弟兄们绕小路走。”

陈九斤直起腰,揉着酸痛的腰眼:“放心,我亲自押车。”

他的中山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纸条,雷横眼尖,瞥见上面写着“老枪”两个字——这是陈九斤最近常提起的“爱国商人”,听说在法租界有间西药行。

凌晨时分,当车队驶出货栈时,雷横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异响。

他转身用手电筒一照,只见墙角躺着只死老鼠,旁边散落着几包白色粉末。

捡起粉末的瞬间,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这是纯度极高的福寿膏,包装纸上印着“黑龙会制”的樱花标记。

“停车!”

雷横朝天鸣枪,车队戛然而止。

他撕开最前面的木箱,扒开上层的药品,赫然看见底层码放着二十多个黑色油纸包——打开一看,全是鸦片。

“横哥,这......这不是我们的货!”

押车的弟兄脸色煞白。

雷横没说话,掏出打火机点燃油纸,黑色的膏体瞬间腾起妖异的蓝烟,空气中弥漫起令人作呕的甜香。

陈九斤赶到时,正看见雷横用断指掐灭烟头,火星溅在他手背上,烫出个暗红的疤。

“是老四。”

陈九斤捡起地上的樱花包装纸,声音低沉,“他被关在地下室时,我见过这种纸。”

山海会的香堂里,赵老四被铁链锁在柱子上,却依然满脸不在乎:“雷横,你有证据吗?

再说了,就算是我干的,又怎样?”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金表,“现在法租界的烟馆,十家有
九家卖我的货,工部局的探长每月拿我三根金条——你能把我怎样?”

雷横的断指按在赵老四的喉结上,慢慢加重力道:“你还记得小顺子吗?

就是当年在江边替你挡斧头的那个小兄弟。

他上个月在江北烟馆吸死了,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饼子——和咱们当年吃的一模一样。”

赵老四的脸色终于变了:“那小子自己没出息......住口!”

陈九斤突然掏出勃朗宁,顶在赵老四太阳穴上,“当年在江面上,要不是小顺子把救生圈塞给你,你早喂了王八!”

他的手指在发抖,袖口滑落,露出小臂内侧的刺青——一朵凋零的玫瑰,周围缠着英文“LOVE”,只是“O”被划了道深深的刀痕。

雷横盯着那刺青,突然想起1912年那个雨夜,陈九斤刚加入山海会时,他曾问过这刺青的来历。

那时陈九斤说:“一个婊子骗了老子的钱,老子要让她一辈子记住我。”

现在看来,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九斤,你出去。”

雷横按住陈九斤握枪的手,“我要和老四单独谈谈。”

等所有人离开,雷横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拍在赵老四面前:“这是你在日本正金银行的存款单,上面有你和黑龙会签的鸦片走私合同。”

他看着赵老四瞬间惨白的脸,继续说道,“你以为买通了银行经理,就没人知道?

告诉你,那经理是老子的人。”

赵老四瘫坐在地上,终于哭了出来:“横哥,我错了!

我就是鬼迷心窍,想着多赚点钱,让兄弟们都过上好日子......住嘴!”

雷横怒吼一声,“你赚的是断子绝孙的钱!

知道那些鸦片害了多少人?

上个月在贫民学校,一个孩子问我‘福寿膏是不是能让人变神仙’——你他妈就是活阎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枪声。

雷横冲出去,只见陈雪浑身是血,手里抓着个染血的布包,身后躺着三个黑龙会杀手。

“雷叔,”她把布包塞进雷横手里,“这是从杀手身上搜出来的......”布包里是本黑色相册,第一页是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陈九斤站在中间,左边是斧头帮的刘三爷,右边是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三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

照片背面写着:
“大正十二年,上海·斧头帮与黑龙会结为同盟。”

“不可能......”陈九斤的声音像从坟墓里飘出来的,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供桌上的香炉,“这照片是假的!”

陈雪盯着父亲,眼里全是泪水:“刚才那个杀手,临死前叫你‘九郎’——和照片上的日本女人一样。”

她掏出勃朗宁,枪口却在发抖,“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横看着陈九斤突然扭曲的脸,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1912年那个雨夜,陈九斤突然反戈一击;1925年查账时,他对赵老四的异常宽容;还有最近频繁出现的“老枪”......他突然想起陈九斤办公室的保险柜,每次打开时都会哼一段日本歌谣。

“九斤,你说句话啊!”

雷横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陈九斤闭上眼,仿佛苍老了十岁。

当他再次开口时,语气平静得可怕:“没错,我是斧头帮安插在你们身边的卧底。

当年刘三派我接近你们,就是为了里应外合,吞并十六铺码头。”

他扯掉中山装,露出心口的刺青——除了那朵玫瑰,还有个小小的“忍”字,“那个日本女人,是黑龙会的情报员,我的未婚妻,美惠子。”

香堂里一片死寂,只有秋雨敲打着窗棂。

小山东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老烟枪张奎颤抖着点起一根烟,却连打火机都拿不稳。

“可是后来,”陈九斤的声音突然哽咽,“我看见你们真的在给穷孩子办学校,真的在码头上给工人发药,我......我动摇了。”

他掏出钱包,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照片,是个中国女人抱着个婴儿,“这是我的妻子,她死于难产,临死前说‘跟着雷横这样的人,错不了’。”

雷横捡起照片,发现女人的眉眼和陈雪有几分相似。

他突然想起,陈九斤的妻子确实是个普通的纺织女工,当年他还帮着找过接生婆。

“美惠子发现我变心后,杀了她。”

陈九斤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要报仇,要让黑龙会血债血偿。

‘老枪’是我给自己取的代号,这些年我一直在给抗日组织提供药品和情报......够了!”

陈雪打断父亲,眼泪已经风干,“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现在你必须
回答我——这批鸦片,是不是你和老四合谋搞的?”

“不是!”

陈九斤和赵老四同时喊道。

就在这时,香堂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礼帽的中年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抬着木箱的手下。

他摘下帽子,露出左颊上的刀疤:“雷横兄,别来无恙啊。”

雷横瞳孔骤缩——来人竟是五年前被他打断腿、逐出上海的斧头帮余孽“疤脸张”,现在他的西装上别着黑龙会的樱花徽章。

“听说你们在查内鬼?”

疤脸张笑得阴毒,“实不相瞒,这批鸦片,是我让人放进去的。

还有这照片......”他晃了晃手里的相册,“也是我让人伪造的。”

陈雪举枪瞄准:“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疤脸张打了个响指,手下打开木箱,里面全是金条和枪支,“加入我们,一起发财。

否则——”他掏出张报纸,上面是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密令:“山海会私运军火,图谋不轨,格杀勿论。”

雷横看着报纸上的大印,突然笑了:“就凭这个?”

“当然不止。”

疤脸张又掏出封信,“这是赵老四写给日本宪兵队的密信,说你们要袭击虹口道场。

现在宪兵队已经在路上了。”

赵老四瞪大双眼:“你他妈坑我!”

疤脸张耸耸肩:“兵不厌诈嘛。

其实我最想要的......”他盯着陈九斤,“是美惠子小姐的日记本,听说里面记着黑龙会在上海的所有情报。”

陈九斤的脸色瞬间煞白,雷横突然想起,上周在陈九斤家喝酒,曾看见他从保险柜里拿出本红皮日记,当时他说是亡妻的遗物。

“九斤,把日记给我。”

雷横伸出手。

“横哥,不能给!”

陈雪急道,“里面有抗日组织的名单!”

陈九斤看着雷横,又看看女儿,终于从怀里掏出日记本,递给雷横。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数十道手电筒光束扫过香堂。

“雷横,我给你三分钟考虑。”

疤脸张掏出怀表,“宪兵队到之前,要么合作,要么死。”

雷横翻开日记本,第一页写着:“大正十三年,九月初七,九郎说他爱上了一个中国女人,我要杀了她......”字迹娟秀,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他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用中文写着:“陈九斤收,黑龙会上海支部所有
成员名单,昭和六年三月。”

“横哥,你还记得咱们的第一条会规吗?”

陈九斤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不碰烟土,不欺妇孺。

现在鬼子都骑到咱们脖子上了,咱们能当汉奸吗?”

雷横合上日记本,看向窗外越来越近的黑影。

他摸出驳壳枪,装上最后一个弹匣,断指在枪柄上刻的“义”字上轻轻一叩:“小山东,去把兄弟们都叫起来,今天咱们要让鬼子知道,什么叫山海会的骨头!”

陈雪握紧了枪,陈九斤则掏出枚手榴弹,拧开保险栓:“雷横兄,这次恐怕要连累你了。”

雷横摇摇头:“当年在江面上,你替我挡过三颗子弹,现在该我还你了。”

他转向疤脸张,“告诉你们主子,山海会的人,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枪声响起的瞬间,雷横看见陈九斤抱着日记本冲进火海,陈雪举着枪冲向宪兵队,小山东抄起铁锹砸向鬼子的脑袋。

他扣动扳机,看着疤脸张的笑容在子弹中碎裂,突然想起1912年那个清晨,他们在江边埋的七具尸体,墓碑上的“义”字被朝阳照得发亮。

这场战斗持续了二十分钟。

当宪兵队冲进香堂时,只看见满地尸体和正在燃烧的日记本残页。

雷横靠在墙上,断指还夹着半支烟,眼睛看着窗外——那里,第一缕晨光正刺破雨幕,照亮黄浦江面。

第五章 暗夜星火一、铁窗里的旧时光(雷横·提篮桥监狱)潮湿的霉味像条蛇,顺着铁栏杆爬进雷横的鼻孔。

他靠在墙角,听着隔壁囚室传来的日语审讯声,断指有节奏地敲着膝盖——这是当年在沧州牢里学会的 Morse 码,此刻正敲着《满江红》的节拍。

“雷横,皇军司令部有请。”

狱卒打开牢门,手电筒光扫过他腕上的旧表——那是陈九斤送的,表盘里藏着半片日记本残页,上面用日文写着“虹口仓库”。

汽车穿过霓虹依旧的租界,雷横望着窗外的“大东亚共荣”标语,想起今早看见的报纸:“山海会头子通敌被捕,沪上黑帮震动”。

标题下配着他戴着手铐的照片,眼神却被修图师改成了谄媚的笑。

黑龙会上海支部的地下室里,山本大佐把玩着陈九斤的勃朗宁:“雷桑,听说你和斧头帮的疤脸张是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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