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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门前的那条狗结局+番外小说

旧久逢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在垃圾堆里冻得直打颤时,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人要我。直到那个雨夜,一双热乎乎的大手把我捞起来,裹进带着烟味的棉袄里。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要一辈子跟着他。可老天爷偏不遂狗愿。爷爷摔了一跤,疼得站不起来。他儿子却连医药费都不肯出。临走前,他摸着我的头说:“阿黄,替我……看好奶奶。”可我只是条小狗啊,我叼不动奶奶的衣角,也赶不走那些欺负她的人。我能做的,只有守在老屋门口,日复一日地守着。仿佛只要我不离开,这个家就还是从前的样子。1、我叫阿黄,是一条黄毛土狗。爷爷把我捡回家的时候,我还是只小奶狗。他虽然头发花白,可身子骨却很硬朗,走起路来腰板挺得笔直。每天清晨天蒙蒙亮,我就跟着爷爷去地里干活。回家吃过午饭,就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玩耍,在奶奶“嗒嗒”...

主角:艾晴陈兴   更新:2025-06-11 16: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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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艾晴陈兴的其他类型小说《老屋门前的那条狗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旧久逢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在垃圾堆里冻得直打颤时,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人要我。直到那个雨夜,一双热乎乎的大手把我捞起来,裹进带着烟味的棉袄里。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要一辈子跟着他。可老天爷偏不遂狗愿。爷爷摔了一跤,疼得站不起来。他儿子却连医药费都不肯出。临走前,他摸着我的头说:“阿黄,替我……看好奶奶。”可我只是条小狗啊,我叼不动奶奶的衣角,也赶不走那些欺负她的人。我能做的,只有守在老屋门口,日复一日地守着。仿佛只要我不离开,这个家就还是从前的样子。1、我叫阿黄,是一条黄毛土狗。爷爷把我捡回家的时候,我还是只小奶狗。他虽然头发花白,可身子骨却很硬朗,走起路来腰板挺得笔直。每天清晨天蒙蒙亮,我就跟着爷爷去地里干活。回家吃过午饭,就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玩耍,在奶奶“嗒嗒”...

《老屋门前的那条狗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我在垃圾堆里冻得直打颤时,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人要我。

直到那个雨夜,一双热乎乎的大手把我捞起来,裹进带着烟味的棉袄里。

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要一辈子跟着他。

可老天爷偏不遂狗愿。

爷爷摔了一跤,疼得站不起来。

他儿子却连医药费都不肯出。

临走前,他摸着我的头说:“阿黄,替我……看好奶奶。”

可我只是条小狗啊,我叼不动奶奶的衣角,也赶不走那些欺负她的人。

我能做的,只有守在老屋门口,日复一日地守着。

仿佛只要我不离开,这个家就还是从前的样子。

1、我叫阿黄,是一条黄毛土狗。

爷爷把我捡回家的时候,我还是只小奶狗。

他虽然头发花白,可身子骨却很硬朗,走起路来腰板挺得笔直。

每天清晨天蒙蒙亮,我就跟着爷爷去地里干活。

回家吃过午饭,就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玩耍,在奶奶“嗒嗒”的织布声中睡个香甜的午觉。

这样的日子简单却又幸福。

直到那天。

那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正追着蝴蝶疯跑,突然听见身后“扑通”一声。

回头就看见爷爷栽倒在垄沟里,他撑着地想爬起来,刚抬起身子又重重摔了下去。

“汪!

汪汪!”

我急得直转圈,叼着他的袖口拼命拽,可这点力气哪拖得动他。

爷爷疼得直抽气,还强撑着摸我的头:“别怕…快去叫奶奶…”我撒腿就往家跑。

奶奶正坐在织布机前,见我冲着她狂吠,颤巍巍地站起来:“出啥事了?”

我咬着她裤腿往外拖,跑几步又回头等着。

奶奶裹着小脚走得很慢,急得我直哼哼。

幸好遇上村里王大叔,他一看情形,赶紧喊人抬来门板,把爷爷送回了家。

没一会儿,李爷爷也背着药箱来了。

他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身上总带着一股草药味。

我蹲在角落,看着他给爷爷检查。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老陈啊,你这胯骨怕是折了,得去县医院拍个片子。”

奶奶手抖得厉害:“得…得花多少钱?”

“少说三、五十块。

不过老哥这情况耽误不得,要赶紧去。”

正说着,门“哐当”一声被踹开。

陈兴叼着烟晃了进来,皮鞋擦得锃亮,踩在泥地上分外刺眼。

他是爷爷的儿子,前些年昧了人家一车布发了家,为这事
爷爷差点和他断绝关系。

后来他赚了钱,盖了新房搬出去单过了。

“大中午的闹什么呢?”

他皱着眉吐了个烟圈。

奶奶慌慌张张把事儿说了,陈兴听完却摆了摆手:“李叔,您老糊涂了吧?

摔一跤能有多大事?

县医院那些大夫就爱吓唬人,好坑钱!”

“可你爹他疼的厉害……”陈兴把烟头一扔,打断道:“我昨晚修机器熬了个通宵,待会儿还得去送货,没空陪你们折腾。

先弄点膏药贴着,过两天再说。”

说完,他看都没看爷爷一眼,转身走了。

李爷爷边收拾药箱边摇头:“那我先开点药,夜里要是还疼,说啥都得去医院。”

奶奶搓着衣角,羞愧的连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利索。

2、爷爷在床上躺了三天,原本红润的脸渐渐失去了血色,变得蜡黄吓人。

我趴在床边,尾巴不安地拍打着地板,时不时用鼻子轻蹭他冰凉的手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奶奶的背似乎更弯了,这些天她几乎没合过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忧虑。

她擦了把眼泪,声音发颤:“老头子,我再去求求陈兴,他总不能真不管你......”临走前,她站在门口回头望了又望,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离开。

我立刻跳起来跟上。

陈兴两口子尖酸刻薄,奶奶一个人去怕是要吃亏,我必须守在她身边。

我们来到陈兴家的新楼房前,艾晴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她穿着时髦的的确良衬衫,烫着城里流行的卷发,显得格外光鲜。

“陈兴在家不?”

奶奶扶着铁门问道。

艾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来:“妈,您怎么来了?

兴子去县里送货了。”

“你爹疼得厉害,得上医院去……”艾晴叹了口气:“妈,不是我们不管。

厂里刚进了批新机器,钱都垫进去了。

您看这样,等兴子回来再……等不得了啊!

再不去医院,会出人命的!”

奶奶着急道。

“您这话说的,不就摔了一下,哪就要死要活了。”

艾晴从裤袋里掏出五十块钱:“这样,我这儿还有点私房钱,先拿去开点药吃。”

奶奶盯着那五十块钱,愣了好一会儿。

就在艾晴不耐烦要收回去时,奶奶颤抖着接过了钱,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揣着这五十块钱,我们找到了正在往车上装货
的拖拉机手。

“老婶子,真不是我不帮你。”

他为难地说,“这批货今天必须送到。”

奶奶佝偻着背回到家时,爷爷正试图自己爬起来。

我赶紧钻到爷爷腋下想当他的拐杖,却被他轻轻推开。

爷爷看了看奶奶身后,空无一人,良久虚弱地说:“托人给英子捎个信,让她回来...”英子姑姑是连夜赶来的。

一进门她就扑到床前,看到爷爷的样子顿时哭出了声。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找来板车,铺上厚厚的棉被,和几个乡亲一起把爷爷送去了县医院。

我和奶奶在家焦急等待。

直到太阳西斜,英子姑姑才红着眼睛回来。

“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她嗓子沙哑,“要两千块钱......”奶奶哆嗦着掏出个布包,里面只有八十七块三毛。

英子姑姑去年刚借钱盖了房,也拿不出钱来。

她咬着牙说:“我去找陈兴!

他不能这么没良心!”

可陈兴始终没露面,艾晴推说钱都被他带走了,一分也拿不出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英子姑姑只好把爷爷又接了回来。

期间来了不少乡邻亲戚看望爷爷。

有人悄悄告诉英子姑姑,说在县城的酒楼里撞见过陈兴,他那时正跟几个老板推杯换盏,桌上摆的都是高档白酒。

这些消息传到英子姑姑耳朵里,她只是默默地给爷爷掖了掖被角,一句话也没说。

3、陈兴是三天后回来的。

那天我正在院子里打盹,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

睁眼一看,陈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一身笔挺的西装,指尖夹着半支香烟。

这时,晾衣绳前的英子姑姑听见动静转过身来。

她盯着陈兴看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厂里忙。”

陈兴漫不经心地抖了抖烟灰,抬眼问道,“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英子姑姑的声音瞬间哽咽:“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得凑两千块钱……”她向前迈了一步,眼里满是恳求,“陈兴,你先把这钱垫上,姐不会让你一个人担着,往后我慢慢还你,成不?”

“两千?”

陈兴眉头一皱,“姐,你当我开银行啊?

最近原料疯涨,厂里的钱全砸在货上了,账上都快见底了。”

“那爸的手术怎么办?”

陈兴掏出钱包翻找一番,抽出几张簇新的
钞票,“我身上就剩这三百,你先拿去应急。”

“三百?”

英子姑姑声音陡然拔高,指着他质问,“你开着那么大的纺织厂,就拿三百块出来?”

“厂子大又怎样?”

陈兴烦躁地把烟往嘴里一叼,“实话跟你说,现在我连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英子姑姑目光扫过他光鲜的衣着,“发不出工资,倒有钱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

陈兴语气愈发不耐:“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英子姑姑深吸一口气,盯着他道:“陈兴,你摸摸良心,真拿不出这两千块?

爸疼得整夜睡不着,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陈兴猛地把烟头摔在地上,狠狠碾了两脚,扯着嗓子吼道:“我说了真没钱!

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

英子姑姑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前儿还有人见你在县城馆子摆酒席,喝的都是几百块一瓶的白酒!”

陈兴别过脸不看她,“生意场上的事你不懂,现在周转不开就是周转不开!”

“我不懂?”

英子姑姑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绝望的颤抖,“你小洋楼住着西装穿着,几百块的酒说开就开,轮到给爸治病,两千块钱就要了你的命?”

她上前一步,死死盯着弟弟躲闪的眼睛:“是不是非要等爸咽了气,你好风风光光办场葬礼,让邻居都夸你一句大孝子?”

陈兴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地吼道:“轮得到你在这儿教训我?

等这批货结了款自然有钱!

等不及就自己想办法,少在这儿装圣人!”

“你给我滚!”

英子姑姑抄起墙角的竹扫帚朝他打去,“我怎么会有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弟弟!”

陈兴侧身躲过,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他一边往院门口退,一边扯着嗓子喊:“行,是你赶我走的!

回头爸问起来,可别说是我不管!”

“滚!

给我滚!”

英子姑姑把扫帚朝他扔去,陈兴慌忙躲闪,差点被门槛绊倒,狼狈地出了院子。

英子姑姑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4、屋里,奶奶正给爷爷喂药。

医院开的止疼药起了作用,爷爷脸色好了些。

英子姑姑红着眼睛进来,握住爷爷的手:“爸,你放心,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你治病。”

爷爷摇摇
头安慰着英子姑姑:“你也困难,就别费这个心了,我现在吃着这止疼药挺好的,过几天也许就慢慢长好了呢。

你也出来几天了,家里小囡都没人管,快先回去吧。”

“医生说可以试试牵引治疗,便宜些。”

英子姑姑掖了掖被角,“等我安排好了就来接您。”

“好,等下让你妈给你拿点红薯回去,小囡最喜欢吃我种的红薯了。”

我也爱吃。

爷爷种的红薯又甜又糯,烤着吃最香。

送走英子姑姑后,奶奶抹着泪骂:“陈兴这没良心的!”

爷爷叹口气:“他还在记恨我…算了。”

奶奶满脸愁容的说:“也不知道这什么牵引做了能不能有效果……”爷爷望着斑驳的房梁,喉结动了动,“英子这些年也不容易,就不要拖累她了。”

他偏过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只是苦了你,我走之后,你就去找陈兴,他再怎么混账,也不能不管自己的亲娘。”

“说什么胡话!”

奶奶伸手轻轻捂住他的嘴,“就算你瘫在床上,我也能把你伺候得妥妥当当,不许再说这些丧气话!”

爷爷艰难地摇了摇头,“这辈子我就没让你过上好日子,临了怎么还能让你照顾一个瘫子。”

奶奶声音带着哽咽,“你就别瞎操心了,好好养着,等病好了,换你照顾我。”

然而从那天起,爷爷就开始绝食。

无论奶奶和英子姑姑怎么劝,他都紧闭着嘴,连水都不肯喝一口。

深夜我总能听见奶奶压抑的啜泣声,混着窗外的虫鸣,在寂静的老宅里回荡。

有天半夜,我突然被一阵轻柔的触感惊醒。

爷爷枯瘦的手正一下下梳理着我的背毛,月光照在他凹陷的脸颊上。

“阿黄…”爷爷气若游丝地说,“等我走了…你替我看好奶奶…”我拼命舔着他的手,眼眶有些湿润。

天亮时,奶奶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爷爷的手已经变得冰凉,任凭我怎么用头拱,都再没了动静。

出殡那天,陈兴披麻戴孝走在送葬队伍最前面,哭嚎声震天响。

英子姑姑抱着爷爷的遗像哭倒在坟前,几个妇女手忙脚乱地掐她人中。

而奶奶像尊石像般立在角落,浑浊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远方,一滴泪也没有。

5、此后,奶奶再也没碰过织布机。

她总是坐在门槛上,目光呆滞地
望着村口。

我趴在她脚边,突然有温热的水滴落在鼻尖,又咸又苦。

一天午后,我正在树荫下打盹,忽然听见窸窸窣的响动。

睁眼一看,奶奶正挎着蓝布包袱,颤巍巍地往门外走,嘴里喃喃自语:“我要去嫁人了……我要去嫁人了……”我猛地想起爷爷曾说过,当年奶奶就是这样,一个人背着包袱,裹着小脚走了十几里路嫁过来。

那时她的脚肿得发紫,爷爷心疼坏了,发誓要一辈子护着她。

我正想着,奶奶就已经打开院门走出去了。

我赶紧追上去,小心翼翼地跟在奶奶身侧。

爷爷交代过,不能围着奶奶脚边转,奶奶走不稳会摔跤的。

好在走了没多远,她突然停下,茫然地环顾四周。

我趁机叼住她裤脚往回拽,尾巴摇得飞快。

奶奶摸摸我的头,“阿黄…咱们回家,爷爷该等急了。”

我欢快地叫了两声,一路小跑领她回去。

这一趟把奶奶累坏了,到家倒头就睡。

我想去找英子姑姑,可又不敢留奶奶一个人。

后来,这样的情形越来越频繁。

奶奶常常背着包袱要走,我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等她神志清醒些,再慢慢带她回家。

好在这天英子姑姑终于来了,她看见奶奶背着包袱说要去嫁人,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安顿好奶奶后,她转身就出去了。

没过多久,英子姑姑拽着陈兴回来,“你看看妈都成这样了,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你就忍心让她一个人住这儿?”

“我这不是忙嘛。”

陈兴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行了行了,我接妈过去住总行了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

英子姑姑抹着眼泪,“等我转夜班就回来看妈,你给我好生照顾着。”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陈兴摆摆手。

英子姑姑收拾好奶奶的衣物,搀着她往陈兴家走。

我摇着尾巴紧跟在后,刚迈进院门,陈兴就抄起扫帚朝我劈头盖脸打来。

“滚出去!

畜生也想进我家?”

扫帚重重砸在我背上,疼得我骨头都要裂开似的。

英子姑姑眼疾手快地抓住帚柄:“你连条狗都容不下?”

陈兴骂骂咧咧地扔下扫帚:“这畜生要敢在屋里拉屎撒尿,看我不剥了它的皮!”

艾晴捏着鼻子站在廊下,一脸嫌弃:“这狗浑身都是跳蚤,可别传染给了虎子。”

陈兴恶
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吓得夹紧尾巴躲到墙根,看他们进了前厅。

我只能趴在院子里,听着隐约传来的说话声。

6、艾晴把奶奶安置到了后院那个终年不见阳光的杂物间。

那间屋子又潮又冷,墙上还泛着霉斑。

陈兴两口子出门时就会把门反锁,把奶奶关在里面。

虎子也在大人的放纵下学会里了欺负人,有次他把奶奶的假牙藏起来,看奶奶瘪着嘴喝粥的样子哈哈大笑。

陈兴见了只说:“他还是个孩子,你别和他计较。”

奶奶默默摇了摇头,用没牙的牙龈慢慢磨着饭粒。

下雨天时,房间更加湿冷。

我蜷在奶奶床边,听着她压抑的咳嗽声,这间屋子太潮,奶奶的风湿痛又犯了。

奶奶夜里痛得睡不着,就摸着我的头一遍遍讲爷爷的事。

那天傍晚,我隔着门缝听见艾晴抱怨:“整天对着条狗说胡话,也不嫌晦气。”

陈兴的声音传来:“老糊涂了能怎么办?

锁屋里别乱跑就行。”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接来!”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还不是你拦着不给爸治病,要是老头子还在,妈哪会像现在这样。”

“哟,倒把账算我头上了?

你管着厂子的钱,真孝顺怎么不见你掏?”

争吵声越来越大,我悄悄溜回房间。

奶奶正对着手里泛黄的结婚照发呆,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里爷爷年轻的脸,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来了。

渐渐地,奶奶的话越来越少。

有时一整天就坐在窗前发呆,连我叫她都没反应。

只有英子姑姑来看望时,她眼里才会闪过一丝光亮。

那天英子姑姑发现奶奶发烧了,要带她去看医生。

艾晴拦着不让送医:“就是着凉了,喝点姜汤捂捂汗就好。”

英子姑姑眼眶通红,转头冲屋里喊:“陈兴,你当时可是答应我会照顾好妈的!”

陈兴从屋里踱出来,掏着耳朵不耐烦:“年纪大了哪有不生病的?

上卫生所抓点药吃吃就行。”

“我真是瞎了眼才信你!”

英子姑姑气得直发抖。

艾晴在一旁翻着白眼,抱着胳膊冷笑:“姐,不是我说你,既然这么宝贝妈,干脆直接接回去供着得了,省得三天两头往这儿跑,多累啊?”

英子姑姑浑身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艾晴,你们没搬出来的时候,妈给你做月子、
带虎子、做家务,哪点对不起你们?

现在她病成这样,你们就这样对她?”

艾晴撇撇嘴,手指卷着发梢:“哟,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虐待老太太似的。

她住在这儿,我们供吃供喝,还要怎么着?”

陈兴不耐烦地挥手:“行了行了,吵什么吵?”

他转向英子姑姑,语气软了几分,“姐,妈就是普通感冒,明天我带她去卫生所看看,行了吧?”

“不用了。”

英子姑姑抹了把脸,声音沙哑却坚定,“我现在就带妈走。”

艾晴立刻尖声道:“哎,这话可是你说的!

以后可别又说我们不管老太太!”

陈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身让开了路。

英子姑姑带着奶奶先去卫生所打了吊针,退烧后才带着奶奶回了家。

7、英子姑姑家虽然只有两间低矮的平房,但收拾得格外整洁。

她把奶奶安顿在靠窗的床上,仔细掖好被角才去上班。

我趴在床边的旧毯子上守着,看着奶奶消瘦的侧脸。

要是爷爷还在,看到奶奶变成这样,该有多心疼啊。

住的日子久了,奶奶的情况却越来越糟。

那天我正在院子里打盹,突然听见屋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冲进去一看,奶奶摔倒在床边,打翻了夜壶,身下一片狼藉。

我急得围着奶奶打转,用鼻子轻轻拱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奶奶虚弱地朝我摆摆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歉意。

不一会儿,英子姑姑的丈夫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立即嫌恶地捂住鼻子,转身就往外走:“真是晦气!”

<直到天擦黑,英子姑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看到屋里的情形,她手里的包“啪”地掉在地上。

她跪在奶奶身边,一边掉眼泪一边给奶奶擦洗换衣服。

门外突然传来她丈夫的吼声:“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让你弟来把人接走!”

英子姑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声对奶奶说:“妈,你等我一下。”

走到外间,英子姑姑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小点声?

这是我亲娘啊!

她生我养我,现在她需要我,我不照顾她谁照顾?”

“让你那个有钱的弟弟照顾啊!”

她丈夫的声音里充满讥讽,“他不是亲生的?

开那么大的厂子,请个保姆能花几个钱?”

“他要是能照顾好,我当初就不会
接回来了。”

“那就送养老院,反正不能继续住这儿!”

奶奶蜷缩在床角,枯瘦的手指揪着被单。

她突然摸着我的头说:“阿黄,咱们回家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不停地舔她的手。

在奶奶的再三坚持下,英子姑姑终于含着泪点头,把她送回了那间熟悉的老屋。

安顿好奶奶后,英子姑姑又去陈兴家商量,最后勉强说定:他们负责每日送两餐饭,英子姑姑每隔两天来给奶奶换洗衣物、擦洗身子。

那天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老屋的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奶奶静静地躺在她和爷爷睡了一辈子的老木床上,突然抬起颤抖的手,指向窗外:“阿黄,快看。

你爷爷变成金鸟儿来接我了。”

我转头望去,窗外只有空荡荡的树枝在风中摇晃。

再回头时,奶奶已经睡着了。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睡梦中终于见到了思念已久的人。

我轻轻趴在床边,把下巴搁在爪子上。

还是这里最舒服了,有爷爷的味道,有奶奶的呼吸声,就像从前一样。

8、第二天晌午,艾晴才慢悠悠地来送饭。

她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试探着推了推奶奶,突然脸色大变。

我看着她慌慌张张地在屋里翻找,最后从床底下摸出奶奶那个蓝布包袱,头也不回地跑了。

等她走后,我用鼻子去拱奶奶的手,想把奶奶叫起来。

可奶奶的手冰凉冰凉的,就像爷爷走的时候一样……从那以后,我成了条无主的野狗。

但每天我都会回到老屋前守着。

饿了就去村口的垃圾堆翻找吃的,那里是爷爷当年捡到我的地方。

有时邻居大婶会给我些剩饭,我就冲她摇摇尾巴。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毛色渐渐灰白,走路也开始打晃。

有天,远处传来“砰砰”的爆竹声,隐约还能听见唢呐的哀鸣。

我循着声音来到陈兴家,那里人头攒动,两个村妇在墙角窃窃私语:“过年的时候不是说扭了腰吗?

怎么突然就没了?”

“啥扭腰啊,听说得了骨癌!

艾晴前阵子还带去省城看病呢。”

“啊?

怪不得最近都没看到他们人呢。”

……我在陈兴家门口趴了三天,吃着人们掉落的饭菜。

英子姑姑看见我,想带我回家,可我躲开了。

我得守着爷爷奶奶的老屋。

又过了
两年,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

这天,艾晴扭着肥硕的腰肢路过,手里提着个精致的大盒子。

隔壁的婶子刚好出门,艾晴就开口搭话道:“哟,婶子这是去哪儿啊?”

隔壁婶子跟她聊天:“艾晴啊,我摘菜去。

你这买的是蛋糕吧?”

“我家虎子过生日,”她得意地炫耀,“这可是巧克力做的蛋糕呢!”

“哎哟,那可贵吧?”

“我家虎子爱吃,再贵也要给他买啊。

好了,我不跟你聊了,我还得回家做饭呢。

今天可请了不少亲戚来庆祝呢。”

“诶!

那你快回吧。”

等艾晴像只骄傲的母鸡摆着她的大屁股走了之后,隔壁的婶子才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

转身给我端来一碗剩饭:“阿黄,吃点吧。”

我呜呜的叫了两声,慢慢的舔了两口碗里的饭菜。

婶子看我吃了之后就提着篮子走了,我其实没什么胃口,吃了没几口就不想再吃了。

中午的时候,村里突然炸开了锅。

隔壁婶子扯着嗓子问:“出啥事了?”

“陈兴家的艾晴没了!”

来人压低声音,“刚才还好端端的,做饭时突然就栽倒了,等扶起来时已经断气了。”

“天爷啊!”

婶子拍着大腿,“我晌午还见她提着蛋糕呢,那精神头足得很!”

几个婆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陈家这几年真是撞了邪,短短几年就连走四个……报应!”

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突然啐了一口,“当年老陈摔伤,陈兴连两千块手术费都不肯出,活活把老爷子饿死的!

我去帮忙换寿衣时,那身子瘦得......还有这回事?

以前咋没听你说?”

“艾晴那泼妇要是知道我传出去的,还不得把我家房顶掀了?”

妇人撇撇嘴,“英子多孝顺啊,把老娘接回家伺候。

陈兴两口子赚那么多钱,连口热饭都不给老人送。”

“可不是!”

众人纷纷附和,“这报应来得可真快,连阎王爷都看不下去了!”

说话间,远处传来艾晴娘家亲戚的哭嚎声,几个妇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又凑得更近了些。

我趴在老屋门前,听着远处杂乱的声音,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夕阳渐渐西沉,晚风卷着尘土从村道上掠过。

隔壁婶子叹了口气,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阿黄啊,你也该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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