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的面具。
在昏暗污浊的光线下,这张脸显得格外诡异、廉价,充满了风尘和破败的气息。
只有那双眼睛,透过厚厚的妆容,像两口枯竭的死井,深不见底,映不出丝毫光亮,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麻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破罐破摔的决绝。
电话那头,母亲尖利的、带着哭腔的催促还在喋喋不休地轰炸着:“……招娣?
招娣?
你说话啊!
听见没有?
三十万!
就三十万!
对你来说算个啥?
赶紧打钱!
你弟等着救命呢!
你……”李招娣的视线,缓缓地从镜中那张浓艳而绝望的脸上移开,落在了床头柜上另一件东西上。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卡片。
不是名片,不是银行卡。
一张酒店的小卡片。
劣质的铜版纸,印着俗艳的桃红色边框。
上面印着一个衣着暴露、姿势撩人的女郎剪影,还有一行醒目的、带着强烈暗示意味的广告语:“24小时上门服务,包您满意!”
下面,是一串手写的、歪歪扭扭的手机号码。
这张卡片,是昨天她失魂落魄地在楼下脏乱的小吃摊买一碗最便宜的素面时,一个眼神闪烁、穿着邋遢皮夹克的中年男人,趁人不注意飞快地塞进她手里的。
她的目光,在镜子里那张浓妆艳抹、廉价而绝望的脸上,和床头柜上那张同样廉价、充满桃色暗示的卡片之间,缓慢地、来回地移动。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天抢地的绝望和一丝隐隐的威胁:“……招娣!
你个没良心的!
你说话!
你是不是想逼死你爹娘?
逼死你弟弟?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白眼狼,当初生下你就该……”李招娣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拉扯。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面部肌肉在巨大压力下产生的一种痉挛,扭曲而怪异。
镜子里,那张涂着廉价玫红色口红的嘴唇咧开,露出被劣质口红染红的牙齿,像一个刚刚撕咬过猎物的、濒死的野兽。
她终于动了。
没有拿起电话放到耳边。
她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钉在镜子里那个浓妆艳抹的倒影上,仿佛在凝视着一个陌生人,一个即将被自己亲手杀死的鬼魂。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温柔的平静,像情人间的低语,却又像淬了毒的冰棱,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