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清晰地穿透手机的麦克风,传到了千里之外那个贫穷而贪婪的村庄:“妈……”她顿了顿,看着镜子里那个“女人”的嘴唇,模仿着它的开合。
“今晚……让爹别睡太死。”
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哭嚎和咒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喉咙,瞬间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电流微弱的嘶嘶声在两端蔓延。
李招娣脸上的肌肉再次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个扭曲的、非哭非笑的弧度拉得更开,露出更多被口红染得猩红的牙齿。
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刻意放轻的温柔,却又像钝刀子割肉般清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叫个车,来酒店找我。”
她的目光,从镜子里那张浓艳绝望的脸上,缓缓移开,最终定格在床头柜上那张印着桃红色边框的、皱巴巴的小卡片上。
“钱……”她对着那张卡片,对着电话那头死寂的沉默,也对着镜中那个即将坠入深渊的自己,轻轻地、一字一顿地,完成了最后的判决:“……就有了。”
电话那头,死寂无声。
几秒后,传来一阵忙音,急促而空洞。
嘟…嘟…嘟…李招娣慢慢放下手机,屏幕上的裂纹像一张嘲讽的蛛网。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城市永不疲倦的、模糊的轰鸣,还有她自己越来越微弱、最终归于沉寂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