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单调的、温吞的香气。
楼梯是那种老房子常见的木楼梯,陡峭,狭窄,踩上去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王爱华端着粥碗,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上挪。
楼下客厅里的风暴并未停歇,那些尖锐的、充满算计和怨毒的声音,像无形的毒藤蔓,顺着楼梯的缝隙顽强地向上攀爬、缠绕。
“老大你少装可怜!
当年厂里买断工龄的钱呢?
赌光了吧?”
“老二你清高!
你不稀罕?
不稀罕你天天往这儿跑什么?
盯贼呢?”
“老三不就干了点保姆的活儿吗?
爸的退休金不都在她手里攥着?
谁知道贴补了谁!”
“老四你欠债活该!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老五你画的那些玩意儿,送人都嫌占地方!
还艺术?”
每一句,都淬着毒,带着倒刺。
终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阁楼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
王爱华侧身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
楼下刺耳的噪音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模糊的、令人心悸的嗡嗡背景音。
阁楼里光线昏暗。
唯一的小窗对着西边,此刻夕阳正沉,昏黄的光线无力地挤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歪斜的影子。
空气里是更浓重的灰尘味、久未通风的闷浊气,还有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和一种老年人身上特有的衰败气息。
靠墙那张旧得看不出漆色的单人床上,父亲王德福静静地躺着。
薄薄的被子盖到胸口,露出的手臂枯瘦得只剩一层松弛的皮包裹着骨头,像两截干枯的树枝。
他的眼睛半睁着,浑浊的眼珠定定地望着低矮的、布满蛛网的天花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楼下那场关于分割他残躯和过往的战争,那震耳欲聋的争吵,那刺破记录的分贝,都来自另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世界。
王爱华走到床边,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
柜子上堆满了药瓶、棉签、一个老式搪瓷便盆,还有一个蒙着灰尘的小型分贝仪——那是王建军有一次“视察”时带来的,说是“科学管理噪音”,当时王丽娟还讥讽他“职业病”。
此刻,那分贝仪的小屏幕也亮着,猩红的数字显示着“85”。
它忠实地记录着穿透楼板、抵达这生命最后堡垒的喧嚣。
“爸,”王爱华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