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干越起劲，把那些看不懂的单词和对应的衣服款式、颜色默默记在心里。她发现，只要她集中精神去看，那些字母、单词，就像刻刀一样刻进了她的脑子。
“梁家秀！那批货整理得怎么样了？”王主任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梁家秀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
王主任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过来，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料定那些弯弯绕绕的外国字，别说梁家秀一个乡下来的，就是车间里有些老职工，对着那些标签也得琢磨半天。他今天就是要让梁家秀下不来台，好找个由头把这“惹祸精”打发走。
“怎么样了，梁家秀同志？”王主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压迫感，“那批货可都整理清楚了？”
车间里其他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等着看好戏。周霞更是抱着胳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梁家秀直起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脸上虽然有些疲惫，眼神却很亮。她指了指身边已经分门别类堆放整齐的几个大纸箱：“王主任，都弄好了。我按照吊牌上那些字的样式不同，把衣服分开了，款式和颜色也都对应着放好了。”
王主任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说完成了。他狐疑地走上前，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件衣服，又从旁边的箱子里抽出一件，对比了一下吊牌上的“鬼画符”。他虽然也不认得那些字，但依稀记得这批货的资料里，不同字母组合代表着不同的材质和型号。他又接连翻看了几件，眉头越皱越紧。
竟然……好像……没什么错处？
他不太相信，又弯腰从一个纸箱底部抽出一件，仔细核对。这箱是丝绸的，那箱是棉布的，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堂的料子，但看吊牌上的外国字，确实都归拢到了一起。不仅如此，梁家秀还把相同款式但颜色不同的衣服也细致地分开了。
整个车间一片寂静，只有王主任翻动衣服的哗啦声。
“你……”王主任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盯着梁家秀，“你以前学过这些外国字？”
梁家秀摇摇头，老老实实地说：“也不算学过。就是刚刚王主任您交代了任务，我就仔细琢磨了一下，看着那些字的形状，一个个对着分出来的。”她顿了顿，补充道，“看着看着，好像就记住它们长什么样了。”
这话听在王主任耳朵里，简直就是讽刺。他一个车间主任都搞不明白的东西，她一个新来的，看几眼就记住了？这怎么可能！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想找茬也找不到由头。
王主任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半晌说不出话来。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悄悄朝周霞递了个眼色，甩手便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嘴里还嘟囔着：“真是邪了门了……”
王主任一走，车间里压抑的气氛稍稍缓解，但大家的目光还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梁家秀身上。有人佩服她的本事，更多的人则觉得她太出风头，这下算是彻底得罪了王主任和周霞。
周霞撇了撇嘴，扭着腰走了过来。她先是扫了一眼梁家秀整理好的箱子，眼神里带着不屑，然后阴阳怪气地开口：“哟，梁家秀同志可真能干啊！这么难的活儿，一会儿就弄完了。看来精力是真旺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