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晓,宫城东南角起了微雾,雾中一队轻骑奔逃,领头的正是顾行之与小满。阿七策马殿后,一边护着粮囊,一边回头张望。
他们已经逃出京三十里,身后却仍不敢放松。
“沈如之已经拿下三营。”顾行之低声说,“他要的不只是权。”
小满没有说话,只是抓紧了缰绳。她从沈如之书房逃出时,眼神冷得像冰。沈如之想让她写绝情信,却没料到她反手一刀刺破自己手腕,用血毁了信纸。
“你以为困得住我?”她问。
沈如之只是看她,一言不发,后来却笑了:“困不住你,也困得住你在意的人。”
现在,她不能回头。
——
他们在义州一个废弃粮仓里歇下脚。
顾行之处理完伤口,靠在木墙上闭目,小满去拾柴。她在后院看到几垄荒地,竟有野菜和蒜苗冒头。
“还能吃。”她拔下一小把,认真洗净。
夜里他们煮了菜粥,阿七守夜。顾行之睡不实,一边喊梦话一边翻身,小满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烧得通红的额角,轻轻换了湿帕。
“沈如之陷害你,我不会让你白受罪。”
顾行之喉间哑声低语:“我……不怕坐牢,只怕……你被他抓回去。”
——
另一边,皇宫中。
贵妃安坐在帘后,听宫人回禀沈如之废帝称王一事,只淡淡道:“他终于动了。”
“王妃那边,如何?”她忽然问。
“传来消息,已逃出京城,带走了顾行之和一个男仆。”
贵妃微笑,吩咐:“传话下去,把那台缝纫机送进修器所。再叫礼部,宫宴照旧,昭告天下——沈王新登基,百花宴七日内举办。”
她没有送出布料,反而将缝纫机收起,藏于密室,防止更多“未来之图”被人窥见。
她心里很清楚:缝纫机预言的不只是布上的图案,还有命运的岔口。她不信命,但她更不会让别人操控命。
——
次日,山中营地。
小满在清晨修理破锅时,看到那几片布被风吹起,原本断裂的花纹竟然自行拼合了一小段,布上浮出几个字:
“东南桃林,埋骨之地。”
她脸色微变,将布收起。
这是她和沈如之第一次一起执行任务时提到的“历史扭点”——是她陷入这条时间线的起点。
——
第十四章·桃林藏锋
清晨的林间有雾,粥锅热气腾腾,小满站在一旁,脸色异样地握着手中的药包。阿七发现她脸色发白:“姑娘,你不舒服?”
她轻轻摇头,把药包藏进怀里。
昨晚她月事应至未至,腹中微胀,起初没在意。今晨她吃了一点麻团就开始又恶心想呕。
她不敢信,找郎中搭脉,反复确认。
她怀孕了。
而她甚至不确定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顾行之昨夜仍烧得厉害。她喂他药,擦汗,睡梦中他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声呢喃:“小满,别离开我……你说过,不会丢下我……”
小满没动,只是静静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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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后,阿七去山脚买粮回来,递给她一袋南瓜籽和干豆,说附近村人教了种法。她嗯了一声,低头一粒粒挑杂质。
“姑娘,顾将军若知……他会高兴吧?”阿七试探。
小满手一顿,没有回答,只轻声说了句:“埋锅造饭吧,今夜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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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城密室中。
贵妃翻看缝纫机吐出的新布料,那图案竟是——一座断桥,桥下燃火,桥上两人背对站着,一人身披甲胄,一人素衣执伞。
“顾行之和小满?”她皱眉。
“皇上……啊不,沈王得知,必生疑。”侍婢低声道。
“收起来。”贵妃合上布,冷声吩咐,“从今日起,禁宫中一切关于未来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