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头,声音哑得几不可闻:“我写了信,也给了你面子。为何还要困着我?”
沈如之缓缓地,俯身看她:“因为你心里,从没放下他。”
“你这人最狠的,不是把人困住。”李小满盯着他,“是故意放出一点光,再亲手熄了。”
沈如之没有说话。他转身取了一碗热水与帕子,蹲下身为她擦手。
李小满想挣,却挣不开。他低声:“别动,我从不强迫你。可你这双手太凉了。”
“你连阿七都敢打。”她的声音几乎咬牙切齿,“你凭什么说你是为了我?”
“他不该多嘴。”沈如之语气极轻,“你信他,甚过信我。”
她眼圈红了,盯着他:“我求你了,沈如之。他替我挡过刀,你不能——”
“他会活。”沈如之忽然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冷冷的怜悯,“但你得留在我身边。”
——
顾行之出了狱,被安置在皇城外将军府养伤。
那夜,雪地上多了一双脚印——李小满冒雪而来,一路未换衣。
“顾行之。”
他没有回头。
“你别误会那封信。”她的声音在风中颤抖,“我真没背叛你。”
“李小满。”他低声问她,“你有没有哪怕一次,不是为了别人而来见我?”
她愣住。
“你来看我,是因为阿七,是因为沈如之放你,不是因为你还喜欢我。”
风雪中,她看着他背影缓缓离去,泪意涌上眼眶,却再没伸手。
——
贵妃宫。
缝纫机忽然又“哒哒”响起。
贵妃惊觉,披衣起身。机台上,一段丝帛缓缓滑出——
字迹清晰:“丙午年,冬,宫变,雪夜,血流成河。”
她脸色骤变,厉声唤道:“召沈如之,召王爷!”
——
翌日清晨。
宫内消息传开:皇上病重,朝中两派暗流汹涌。王爷密奏请皇上提早册立太子。
贵妃宫却戒备森严,连女官也不得擅入。
而缝纫机静静停在榻边,帛布上最后一句还未写完——
“李氏,将生死由天。”
第十八章《京城风雪,生死一念》(续·终篇)
——
天未明,贵妃殿外的积雪已被宫人铲净,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焦灼与不安。
“这布……是预言。”贵妃披着狐裘立在缝纫机前,拇指缓缓摩挲着那句“李氏,将生死由天”。
她眼底闪着异样的光,“你说,若真有宫变,谁会动手?”
贴身侍女低声:“王爷手握兵权,沈大人执掌东宫事务。陛下昏迷不醒,贵妃娘娘若要保太子安稳——”
贵妃缓缓转身,一巴掌甩过去。
“太子?”她冷笑一声,“你看那沈如之,像是会听太子命令的人?”
“传令下去,封宫门,暂停早朝。”
“若谁再提太子……”她眯起眼,“就让他在冷宫写到天明。”
——
东宫书房,火光未灭。
李小满已经昏沉睡去,额头被沈如之亲手包扎。她脸颊苍白,唇角裂着血,手腕上勒痕清晰。
他轻轻替她理好鬓发,忽然开口:“我原不愿与你动情。”
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王爷。
沈如之起身开门,两人对望一瞬,气氛逼仄。
“皇上昏迷,贵妃封宫不出,早朝取消。”王爷语气平稳,却眉目间俱是杀意,“你还要留她多久?”
沈如之回身看了眼屋内:“你若我放人,先交出顾行之。”
“他已被废职。”王爷冷笑,“你要他来争?你是怕他,还是怕她心里有他?”
沈如之不语,片刻才淡淡道:“你更怕我得了她心。”
空气凝滞。王爷忽地向前一步,语气低沉却狠厉:“我会娶她,堂堂正正地。”
“你早晚也会明白,她不是你能困住的人。”
——
顾行之隐居在西城旧宅。阿七伤未痊,小满未归,他日日执剑练至手裂,鲜血淋漓。
他知道宫里动荡,却无力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