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命格古怪，乃时间缝隙之生，死后将布线成形，引我登临权位巅峰。”
忽地，侍女急报：“沈公子到了。”
沈如之一身深青直裰，缓缓踏入。贵妃看着他，淡笑：“你果然会来。”
“我来取回我的人。”
“她不是你的人。”贵妃眯起眼，指着桌上的布片，“她是天机布的一部分。你救她，是违天命。”
沈如之不答，只缓步走上前，手搭在缝纫机上，轻声道：“她活着，才是天命。”
贵妃轻笑：“你不是说过，她不爱你？你甘心？”
“我甘心。”他低头，额角青筋微跳，“她不爱我，便永远也不会爱别人。”
话音未落，他手中一把火油洒出，猛地将整台缝纫机泼满！
女官尖叫：“快——止火！”
可沈如之早已点燃火折，一掷而下，火焰“轰”地窜起！缝纫机陷入烈焰之中，铁皮扭曲，金线爆裂。
贵妃脸色骤变，怒喝：“沈如之！”
“你可以杀我。”他站在火前，面无惧色，“但天机既毁，她便与你无关。”
——
云阳旧林深处。
顾行之躺在柴屋中，满身伤痕。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枚用碎铁制成的指环，那是小满曾送他的物件。
门外传来破风声，一道身影跌撞而入——正是小满。
她已经脱力，手撑着门槛，抬眼看他。
“你……还活着。”
顾行之张了张嘴，声音嘶哑：“你也还活着。”
她扑到他身边，终于低声哭出声。
“他们说你死了……他们还想让我给你写绝情信……”
顾行之一把抱住她，哪怕身上还带伤，也死死不放开。
“我没死，我怎么舍得死……”
——
远处林外，一人立在树影间。
沈如之，面无表情。
他看着屋内烛火下两人紧拥的身影，眼底冰冷一寸寸渗出。
他右手还带着烧伤的痕迹，那是为了毁天机图留下的印记。
他喃喃道：“我给你们命，我救你们命……你却拿命去爱别人。”
“李小满，你欠我。”
“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第十六章：半城风雪半城血
冬雪未歇，冷风穿过皇城檐角，吹得铜铃“叮当”作响。城墙高处，几只乌鸦惊飞而起，在阴霾天幕下划出一道阴影。李小满披着粗布斗篷，站在朝堂外石阶之下。
她已经三日未眠。
贵妃起兵未果，被困东宫偏殿。皇帝震怒，将清算之事一并交由顾行之处理。而她——作为线索的中心——被召入朝中问话，诸位大臣当面质询，几乎要将她撕碎。
而此刻，她只是等一个人。
“李小满。”一道低沉声音自殿内传来。
是顾行之。
他披甲而出，神色冷淡，眼底带血丝。他已连夜处理三案，两次提审贵妃余党，今日又面圣请求彻查天机之事。他太累，也太冷。可一见她，心里还是疼。
小满看他，声音沙哑：“阿七还关在诏狱。”
顾行之轻轻点头，沉声应道：“我会救他出来。”
“你还能救谁？”一个低笑声插入。
是沈如之。他一身墨色朝服，随步踏下阶梯，面色从容，似乎已经忘记缝纫机毁于一火的那一夜，也忘了自己曾以“陷害”一事被陛下问责。
但他活着。
不但活着，还比所有人都活得稳。
“你在刑部留话，说愿与贵妃私下对峙，却迟迟不动手。顾将军，你是真怕了她吗？”沈如之语气温和，话却如刀割。
顾行之冷眸一扫：“若你不是陛下旧部，如今怕早已……”
“死在你手？”沈如之笑得轻快，“可惜你杀不了我。”
李小满打断他们：“你们打完了没有？”
她声音冷冷的，甚至带着几分轻蔑。“一个害人入狱，一个只知拼杀。阿七还在狱里，小安死了，你们谁有资格在这儿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