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宫里香烟袅袅,九曲回廊中浮光掠影,纸鹤从莲池上空飘过,落入她纤细掌心。她展纸一看,脸色微变。纸上赫然写着:“你那宝贝,还缝着未来。”
“大胆。”她冷声命人搜宫,但谁也找不到那台缝纫机的动静。
自那日在郊外的魔术摊边短暂一现,它仿佛具备意识一般,不声不响地回到了贵妃手中。她本欲献给皇上博宠,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布料启动那神秘的机关——据说缝纫机会自动工作,缝出的不仅是绣品,还有将至之事。
这几日她频频梦见顾行之阵前受伤,血染黄沙,而小满却执笔写信,泣不成声。她开始怀疑,这些梦,是未来的片段。
她唤来心腹女官柳姨,低声吩咐:“去东宫,打探顾将军的动静,若皇上真打算让他出征西北,务必拦下。”
柳姨正欲退下,忽然面前宫人慌慌张张来报:
“贵妃娘娘,小满姑娘被沈大人带走,关在藏书阁,三日未出。”
贵妃凤眸微眯:“他疯了?这是在玩火。”她亲自更衣,换上一套端庄威仪的碧罗宫装,直奔沈如之书房。
沈如之正在书房外布兵设防。他面无表情地迎了贵妃一礼,冷道:“娘娘若来是为了那女子,我劝你回去。”
贵妃一向骄矜,怎容下这般口气?她走上前一步,目光逼人:“沈如之,堂堂刑部尚书,竟绑良家女子,毁她清誉,你还要不要这乌纱帽?”
沈如之冷笑一声,不答。
贵妃心下一紧,却压住怒火:“她是皇上钦点的‘星衍者’,掌符之人,牵一发动全身。你动她,是想改命,还是……灭命?”
他终于抬眼,语气冰冷:“我救她。”
贵妃冷冷盯他几息,忽然问:“你是不是也梦见她了?梦见她站在一场大火中,梦见她被封在命轨里。”
沈如之眼底微微动了一下,但旋即转过脸,不答。
——
藏书阁地窖里,小满蜷缩在石榻上。手脚未被缚,却寸步难行。
她太疲惫了,也太冷了。
身侧只有一壶水,一盏灯,一叠空白书信。
沈如之进来时,她没抬头。他走到她跟前,递给她一张纸、一支笔。
“写信吧。写给顾行之,让他断了念头。”
她终于抬眼,声音沙哑:“你让我写绝情书?”
他盯着她:“对。”
她笑了一下,眼泪却掉下来:“你这样做……他若死在边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沈如之顿了顿,垂眸,轻声:“你现在也没原谅我。”
气氛僵持不下。
小满忽然将纸揉成团,砸在他胸口:“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沈如之,我宁愿他死在沙场,也不要你来替我做决定。”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报——
“顾将军劫法场,救走了阿七!”
沈如之面色骤变,一掌劈开地窖门,转身走出。
——
与此同时,贵妃命人将缝纫机移至净室,再次尝试启动。她终于找到一块色泽斑驳的布料,乃当年皇太后祭天所穿衣袍的残片。
她将布塞入缝纫机中,那原本死寂的机器忽然“嗡”的一声动了。
金线飞舞,刺绣而成的不再是花鸟山川,而是——
一座破碎的宫殿。
血流成河。
一盏宫灯坠地,一封书信落入火中。
“将军不归,皇权崩裂……”
贵妃后背冷汗直冒:“这不是梦。”
她捧起那张绣图,一步步走回凤栖宫。她得选边站了。
这一次,她要赌命。
夜,宫门紧闭,风卷云动。
凤栖宫内,贵妃伏案将那幅“预言绣图”藏入玉盒中,又密令心腹柳姨将盒子送往太后宫中。她知道,太后不是不信命数,只是习惯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