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惊愕看他。
顾行之一笑:“但我不信命。”
他抽出佩剑,眼中带血:“你信小满会来救我们吗?”
“我信。”
林风再起,纸鹤从天而降,在顾行之肩头停住,上头一行字,纤细熟悉:
——“等我,最后一次。”
屋子里闷得发沉。
小满坐在书案前,面前铺着空白信纸,指节紧紧攥着那根笔。墨已研好,纸未落字。
门外有脚步声渐近,沈如之走进来,没有多言,只轻轻地关上门,步伐平稳,目光却不带一丝温度。
“写了吗?”他站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神情。
小满不动,良久,开口:“你要的信,我写不出来。”
沈如之笑了一下,带着一点自嘲,也带着一点轻蔑:“你不是为了顾行之什么都能做吗?连跪在我脚边求饶都做得到,一封信而已,怎么会写不出来?”
小满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求你,不是因为怕你,是因为顾行之是清白的。”她声音低淡,眼神却倔强,“你要对付我,就冲我来。不要牵连他。”
沈如之弯下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还是不明白。我不是要你怕我,也不是要你恨我。我是要你,看着他被毁,看着你自己亲手将他推下深渊。这样,我才觉得……你终于属于我。”
小满挣扎,却被他逼得动弹不得。
“你疯了。”她咬牙。
沈如之笑得更深,“是啊,我疯了。早在你转头去看他的时候,我就疯了。”
他松开她,手指间沾着她的泪痕,目光落在纸上,“写吧,我不急。反正他还有时间,不会死那么快。”
他转身离开,留下一句:“写得好,或许还能让阿七多活几天。”
门“哐”的一声被关上。
屋里陷入沉寂,小满终于坐下,双手发颤。她提笔,字写得很慢,却分外坚定:
“顾行之,此信一别。生无可恋。你我因错而识,情深误己。我心已灰,不愿再见,愿君勿念,珍重安好。——李小满”
字写完,她盯着最后那句,轻轻撕下最下角一小片,折成三折,在内侧写下极小一行字——“纸背中缝,藏生门。”
她将这封信递给看守,说要亲手交给阿七托人转交。
——
狱中,阿七早已遍体鳞伤。他咬紧牙,没出声。
沈如之亲自来见他,命人将他吊在木架上。
“小满要救你,你却不肯配合,真是忠犬。”沈如之冷笑,“你猜,她知道你被打成这样,会不会更听话些?”
阿七抬起血糊糊的脸,吐出一口血:“王爷的喜怒……她不欠你。”
“可惜啊,她已经在书房陪我三夜了。”沈如之靠近,“再忠心的狗,也护不住主子真心。”
他回身吩咐:“送他去死牢,把那封信给他看看。”
—
信送来,阿七一眼看到信尾的字缝。他眼圈泛红,却压着激动。
他咬破指尖,在信纸上点了一滴血,涂在“中缝”二字中,封好信递出。
“给顾将军。”
—
另一边,顾行之在牢中日夜不语。直到看到那封“绝情信”,他的手却一顿。
指腹抚过那折痕。他不动声色地摊开信,揭开那一小片纸角,看见了——“纸背中缝,藏生门”。
他终于抬起头,眼里燃起久违的光。
—
与此同时,贵妃宫中。
那台缝纫机安静许久,又突然发出“咔哒”声。贵妃惊喜地靠近,发现布面上缝出的不是花纹,而是几行字:
“宫中一缝,错失先机。其人不归,百事皆空。”
她一愣,正欲撕下那块布,却发现下方自动送出的,是另一块红布——
上头缓缓出现了一个名字:“李小满”。
贵妃神色大变。
“传皇上,说这机恐非祥瑞。”
第九章·宫墙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