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应下,领命退下。
贵妃却站在原地,良久不动。
窗外风起,庭中桃枝微晃,灯火未灭。
一顺天府·夜
小满展开那封不署名的纸条:“枯荷三井”。
她坐在署衙后院,屋檐滴水,风一来,枝影摇动。灵灵端茶过来,看她盯着角落那口废井发愣。
“这是第二次有人提这三井了,”灵灵压低声音,“上回王爷微服来访,也问过那井旁老枯荷的事。”
小满没言语,取灯,起身去了后巷。
三口古井,一口封死,两口尚存水。枯荷在中井旁歪着,像是被谁故意留下。小满俯身,井底黯淡,像有什么在里头闪了一下。
她解下腰间的香囊,抛入井中。
无声,无水响。像是被什么接住了。
她抬头,一道身影立在巷口。沈如之。
“这么晚,李姑娘查什么?”他背光站着,声音冷静,“顺天府夜间可不归你管。”
小满行礼:“微臣私事,见谅。”
沈如之点头,转身离开。脚步极慢。
小满站在原地没动,身后井中忽有水声,如同轻轻一叹。
二东司刑牢
顾行之伤未愈,牢中湿气重,咳声止不住。阿七趁换班时混入送饭,塞来一小纸团:“缝纫机动了,沈如之盯上了三井,小满或许危险。”
顾行之死死抓着那纸,半晌才松手。他侧头看向窗外铁栅,有鸟掠过。
阿七又塞来一物,是半截香囊碎布。
顾行之认出来——这是小满上次落在他书案前的,曾带有淡淡香气,现在全没了。只剩干冷。
“守着她。”他说。
“您呢?”阿七急。
“等他们来提审。”
阿七看他一眼,转身藏入暗格。外头脚步声起,有人喊:“将军,沈大人传您——天亮之前审完。”
三御书房
“这缝纫机,朕记得它多年不动。”皇帝冷冷道。
沈如之躬身:“此机既能通灵,若非有人身上带了机缘,怎会动?”
“你说的是李小满?”
“她曾是香司女官,又入顺天府,数次与王爷接触。”沈如之顿了顿,“下官查得,她入府前衣物带一块旧布,近日被贵妃收去。”
皇帝沉吟。
沈如之继续:“臣斗胆,请下旨查李小满所用香囊来源,追查旧布出处。同时,顾行之之狱,也该结案。”
皇帝挥手:“你拟旨。”
沈如之低头行礼。
他出了御书房,站在廊下,一回头,正好看到一抹人影穿过远处回廊——是小满。
她没看他。风掀起她衣角,一线线暗纹像是被什么缝过。
他眼神一沉,吩咐:“叫吴知府准备好人,今夜就动。”
地窖内,旧香司密室
石门吱呀而开,火把照亮狭窄台阶。
小满被沈如之带下楼。前头有人提灯,沉默不语。
石室中阴冷,一块破布被钉在墙上,角落堆着旧案物证,还有一架残破的香炉。
小满扫视一圈,忽听得铁链拖地声,回头。
阿七被两人架进来,嘴角是血,额头有一道鞭痕。手被反缚,步子虚软,衣襟已破。
小满顿了一下,抬步上前。
“李姑娘。”阿七声音低,“别管我。”
沈如之没阻止,只靠着墙站着。
小满走近,弯腰。她从袖中掏出手帕,替他擦去眼角血痕。阿七想躲,手动不了,只轻轻咬着牙。
旁边执刑的冷笑一声,抬鞭就要再抽。
啪——
沈如之抬手挡下了。
“别伤脸。”他说,“我还要他开口。”
执刑低头退后。
沈如之走近阿七,蹲下。
“你跟了顾行之六年,他的性子我清楚。他要藏的人,你帮着,就一并抗下。”
“我说了。”阿七抬眼,“是我一人主意,与将军无关。”
沈如之盯着他片刻,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