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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发表时间: 2025-06-09

正院寝殿内,浓重的沉水香也压不住那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怨毒与杀意。卫国夫人端坐在铺着锦缎的紫檀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一张保养得宜却因极致愤怒而扭曲的脸。地上散落着断裂的佛珠,几颗浑圆的檀木珠子滚到了墙角,无声地控诉着方才那雷霆之怒。

“好…好一个‘自由价更高’!好一个‘恋爱KPI完成’!下一站男嘉宾?!”卫国夫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狠狠抠进坚硬的紫檀木桌面,指甲几乎要崩裂,声音像是从九幽寒潭里捞出来,淬着剧毒的冰渣,“金悦珠!你这不知天高地厚、忘恩负义的贱婢!”

她猛地站起身,华丽的凤纹裙裾带倒了梳妆台上的螺钿首饰盒,各色珠翠钗环“哗啦啦”倾泻一地,璀璨的光芒映着她眼中骇人的疯狂。“勾引我儿时,是惑乱人心、不知廉耻的狐媚祸水!搅得国公府鸡犬不宁,清誉蒙尘!如今玩够了,拍拍屁股就想一走了之?还说什么…‘下一站男嘉宾’?!”她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火焰要从七窍喷出,“我谢家百年勋贵的门楣,我儿堂堂国公世子的尊严,岂是你这卑贱舞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能随意品评轻贱的?!做梦!”

“夫人息怒!仔细身子!”一直侍立在侧、大气不敢出的心腹李嬷嬷连忙上前搀扶,声音带着惶恐的颤抖。她是卫国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老人,最是知晓这位主母的手段和此刻的滔天恨意。

卫国夫人一把挥开李嬷嬷的手,目光如淬毒的刀子般剜向窗外书房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看到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身影。“辞儿…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背叛的尖锐痛楚,“竟被这妖女迷得失了心智!当众宣示主权已是奇耻大辱,如今那贱婢当着他的面撕毁契约、口出狂言要另寻新欢,他竟…竟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连句挽留的硬话都不会说!废物!简直是废物!”她抓起桌上一个鎏金手镜,狠狠砸向墙壁!“哐当”一声巨响,镜面碎裂成蛛网,映出她无数张狰狞变形的脸。

李嬷嬷吓得一哆嗦,扑通跪下:“夫人!世子爷…世子爷只是一时被那妖女迷惑了心窍!待那妖女离开,世子爷定能清醒过来!当务之急,是处置那金悦珠啊!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若真让她拿着卖身契大摇大摆地走出国公府,还说出那些…那些混账话,国公府和世子爷的颜面,可就真的…真的荡然无存了!”她深知卫国夫人此刻最恨的,已不仅仅是金悦珠勾引谢砚辞,更是金悦珠竟敢如此决绝、如此轻蔑地抛弃她儿子!这比勾引更让她觉得耻辱和无法容忍!

“处置?自然要处置!”卫国夫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脸上重新覆上一层冰冷的、令人胆寒的平静,但那眼底的毒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她缓缓坐回锦凳,声音低沉而阴鸷:“让她死?太便宜她了。让她生不如死?本夫人没那个闲工夫天天盯着一个贱婢。”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上碎裂的镜面,一道细小的血痕渗出,她却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寝殿厚重的锦帘被轻轻掀开一道缝隙。一个穿着深灰色比甲、面容平凡得丢进人堆就找不着的老嬷嬷悄无声息地闪身进来,正是卫国夫人埋在后宅最深处的暗线——负责掌管府中旧档的哑婆张嬷嬷。她不会说话,却有一双洞察秋毫的眼睛和一对异常灵敏的耳朵。

张嬷嬷无声地走到卫国夫人面前,从宽大的袖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用油布仔细包裹的陈旧画轴,双手恭敬地呈上。同时,另一只手递上一张折叠整齐的素笺。

卫国夫人眉头微蹙,狐疑地接过。她先展开素笺,上面是张嬷嬷以炭笔写下的几行歪歪扭扭却异常清晰的字迹:“夫人容禀:老奴整理库房旧档,于封存之‘镇北逆案’密匣夹层内,发现此画像。观之,竟与现居府中之金氏女,眉眼轮廓有七分肖似。事关重大,不敢擅专,特呈夫人定夺。”

“镇北逆案?”卫国夫人心头猛地一跳!那是十几年前震动朝野的大案,镇北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被先帝雷霆镇压,满门抄斩,据说连襁褓中的幼女都未能幸免!她急忙解开油布,展开那卷尘封已久的画轴。

画纸已然泛黄,边缘有虫蛀的痕迹。画中是一位身着银甲红披风的年轻女子,眉飞入鬓,杏眼含威,英姿飒爽中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虽只是半身像,但那眉眼轮廓,那挺直的鼻梁,尤其是微微上挑、带着点倔强和野性的唇角…竟真的与金悦珠那张脸,有惊人的相似!卫国夫人拿着画像的手微微颤抖,目光死死盯住画中女子的眼睛,又猛地抬头看向铜镜中自己扭曲的倒影,一个极其恶毒、一箭双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钻入脑海!

“像…真是太像了…”卫国夫人喃喃自语,脸上那冰冷的平静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取代,眼中淬炼的毒液仿佛找到了最完美的载体。她猛地将画像拍在梳妆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好!好极了!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李嬷嬷和张嬷嬷都屏住呼吸,不解地看着她。

“李嬷嬷!”卫国夫人猛地转头,眼中闪烁着算计得逞的毒辣光芒,“你即刻去准备!三日后皇家秋狝,本夫人要带雨柔…还有那个金悦珠,一同随驾!”

“带…带金悦珠?”李嬷嬷惊愕地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那贱婢…她不是要…”

“她不是想走吗?本夫人就给她一个‘风光大葬’的机会!”卫国夫人打断她,笑容越发森冷,“皇家猎场,马匹受惊,坠崖身亡…多么完美的‘意外’!既全了国公府的名声,又让她永远闭嘴!”她顿了顿,手指用力碾过画像上那英气女子的脸庞,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而且,她长得这么像那个该死的镇北王余孽…你说,若‘镇北王遗孤’的尸体,在秋狝时‘意外’落入北狄巡逻队的手中,被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子糟蹋得面目全非…朝廷会怎么想?北狄又会怎么想?”

李嬷嬷倒抽一口冷气,瞬间明白了主子的用意!好狠毒的一石二鸟之计!借刀杀人,毁尸灭迹,还能栽赃嫁祸,彻底抹去金悦珠存在过的痕迹,甚至可能引发朝廷对镇北王旧部的猜忌和对北狄的紧张局势!更重要的是,世子爷…世子爷只会以为那贱婢是意外惨死,虽会伤心一阵,但总好过让他知道是金悦珠抛弃了他,还另寻新欢!时间久了,再深的执念也能磨平!

“夫人英明!”李嬷嬷心领神会,眼中也闪过一丝狠厉,“老奴这就去安排!保证做得天衣无缝!只是…世子爷那边?秋狝他必定随行,若他…”

“他?”卫国夫人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楚,“本夫人自有办法让他…无暇他顾。”她转向张嬷嬷,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威严:“哑婆,你做得很好。去,把府中那匹最烈、最难驯服的‘乌云踏雪’准备好。记住,鞍鞯…要‘特别’处理。”

张嬷嬷无声地深深一福,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隐入阴影之中。

三日转瞬即逝。

皇家猎场位于京郊百里外的苍莽群山之中。旌旗招展,号角长鸣,明黄色的帝王仪仗在秋日晴空下分外醒目。绵延数里的营帐如同巨大的蘑菇般散落在开阔的草场上,王公贵胄、世家子弟、精锐禁军穿梭其间,人喊马嘶,一派喧嚣与肃杀交织的景象。

金悦珠穿着一身国公府丫鬟统一的青色粗布骑装,骑在一匹看起来颇为温顺的枣红母马上,被安排在女眷队伍的最末尾,毫不起眼。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片陌生的、充满了原始野性与权力象征的猎场。腰间暗袋里,那张泛黄的卖身契贴身藏着,提醒着她自由的临近。只要熬过这场莫名其妙的“随驾”,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天高海阔,任她遨游。

然而,一丝隐隐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她的心头。卫国夫人强行将她带来,绝无好意。她清晰地记得临行前,谢砚辞被卫国夫人以“商议要事”为由叫走时,看向她那复杂到极致的眼神——有愤怒,有不甘,有挣扎,甚至…有一丝绝望的挽留?以及,那个哑婆张嬷嬷牵来的这匹“乌云踏雪”时,那看似浑浊的老眼里一闪而过的诡异光芒。

“金姑娘,夫人吩咐,请随奴婢来,您的坐骑在这边。”一个面生的、神情刻板的嬷嬷走到金悦珠马前,语气生硬地说道,指向不远处一棵大树下,一匹被单独拴着的、通体乌黑油亮、唯有四蹄雪白的雄骏烈马。那马体型高大,肌肉虬结,鬃毛飞扬,此刻正不耐烦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野性难驯的光芒,正是那匹“乌云踏雪”!而它背上那副崭新的、镶着银饰的马鞍,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冷光。

金悦珠心头警铃大作!这马一看就绝非善类!卫国夫人让她骑这匹马?用意昭然若揭!

“有劳嬷嬷。”金悦珠面上不动声色,翻身下马,将枣红马的缰绳交给旁边的春桃,暗中递给她一个“见机行事”的眼神。她缓缓走向那匹“乌云踏雪”。

就在此时,一阵喧哗声从帝王主帐方向传来。只见一身明黄猎装的皇帝在众臣簇拥下,兴致勃勃地翻身上马。号角再次长鸣,浑厚悠远,宣告着秋狝正式开始!

“吉时已到!围猎开始——!”司礼太监尖利的嗓音划破长空。

“轰!”如同开闸的洪水,早已按捺不住的勋贵子弟、武将侍卫们纷纷催动坐骑,挥舞着弓箭长矛,呼喝着冲向密林深处,卷起漫天烟尘!

女眷们则大多留在营地附近较为平缓的草场,进行一些象征性的“游猎”或是闲话赏景。卫国夫人带着谢雨柔,在几位贵妇的簇拥下,骑在温顺的马上,谈笑风生,目光却似有若无地瞟向金悦珠的方向。

金悦珠深吸一口气,走到“乌云踏雪”旁。那马立刻警惕地竖起耳朵,喷着粗气,硕大的马头猛地一甩,试图挣脱缰绳。金悦珠没有贸然靠近,而是伸出手,掌心向上,以一种极其缓慢、平和的动作,尝试着去抚摸它强健的脖颈,同时口中发出低沉而舒缓的安抚声。

奇迹般地,那暴躁的“乌云踏雪”在她温和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安抚下,竟然渐渐安静下来,喷鼻声也小了,甚至试探性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掌心。

暗处,一直盯着这边的李嬷嬷和哑婆张嬷嬷脸色微变。卫国夫人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握着缰绳的手指收紧。

金悦珠心中稍定,抓住这个时机,利落地踩镫上马!动作干净漂亮,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协调感。

然而,就在她的身体刚刚坐稳在鞍鞯上的瞬间!

“唏律律——!!!”

“乌云踏雪”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痛苦到极致的嘶鸣!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灼伤!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人立而起!两只前蹄疯狂地刨向空中,紧接着,它像一颗失控的炮弹,毫无预兆地、狂暴地向着远离人群、远离营地的方向——那片陡峭的、怪石嶙峋的悬崖绝壁,发疯般地狂奔而去!

变故陡生!

“啊——!”营地附近的女眷们发出惊恐的尖叫。

金悦珠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猛地将她向上抛起!身下的马鞍仿佛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无数根细密的毒针同时刺入马背!她全靠过人的腰腹力量和前世玩极限运动的本能反应,死死夹住马腹,双手拼命抓住狂舞的鬃毛,才没有被第一下就甩飞出去!狂风呼啸着灌入口鼻,几乎让她窒息!身下的“乌云踏雪”彻底疯了,它痛苦地嘶鸣着,双眼赤红,鼻孔喷着血沫,不管不顾地朝着悬崖的方向亡命冲刺!速度之快,只在身后留下一道滚滚烟尘!

“悦珠——!!!”

一声撕心裂肺、带着无尽恐惧与绝望的嘶吼如同惊雷般炸响!

谢砚辞!

他原本被卫国夫人以“商讨西北军务”为由强留在主帐附近,心不在焉,目光却一直焦灼地追寻着金悦珠的身影。当看到“乌云踏雪”发狂冲向悬崖的瞬间,他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眼前一片血红!所有的理智、克制、礼教,在那一刻灰飞烟灭!他猛地推开身前阻拦的侍卫,甚至来不及去牵自己的坐骑,就近夺过一名禁军将领的马缰,飞身而上,狠狠一夹马腹,手中马鞭疯了一般抽下!

“驾——!”

他胯下那匹同样神骏的御赐战马吃痛,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目标只有一个——追上那匹发狂的“乌云踏雪”,救下马背上那个随时可能粉身碎骨的身影!

“辞儿!回来!危险——!”卫国夫人脸上的从容优雅瞬间碎裂,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惊恐!她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她设想过金悦珠坠崖的惨状,却从未想过,她那素来冷静自持的儿子,竟会如此不顾性命地去追!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计划!

两匹马一前一后,在崎岖的山道上亡命追逐,距离悬崖越来越近!狂风卷起砂石,抽打在脸上生疼。金悦珠被颠簸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视线模糊,只能死死伏在马背上,听着身后那越来越近、如同濒死野兽般绝望的呼唤:“抓住我——!金悦珠!把手给我——!”

她艰难地回头,模糊的视线中,是谢砚辞那张因极度恐惧和疯狂而扭曲的俊脸,他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马背,一只手拼命地伸向她,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支淬着幽蓝暗芒的狼牙短箭,如同蛰伏在暗影中的毒蛇,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射中了“乌云踏雪”的后腿肌腱!

“噗嗤!”

血花迸溅!

“唏律律——!!!乌云踏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烈嘶鸣!后腿瞬间失力,庞大的身躯在高速狂奔中彻底失去平衡,如同被巨锤击中,带着巨大的惯性,连人带马,朝着近在咫尺的、深不见底的悬崖深渊,轰然栽落!

“不——!!!”

谢砚辞目眦欲裂!那声绝望的嘶吼仿佛要撕裂他的喉咙!他眼睁睁看着那抹青色的身影随着疯马一起,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消失在悬崖边缘!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将他吞噬!他想也没想,身体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一勒缰绳,胯下战马人立而起!他竟要跟着跳下去!

“世子不可!”紧随其后的几名忠心侍卫魂飞魄散,拼死扑上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和双腿!

“滚开!”谢砚辞如同暴怒的雄狮,疯狂地挣扎着,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吞噬了金悦珠的悬崖,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放开我!悦珠——!”

就在这混乱绝望到极致的瞬间,谁也没有注意到,随着疯马坠崖的巨大冲击力,一个冰冷的、坚硬的、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物件,从金悦珠被甩飞前下意识护住的怀中滚落出来,“当啷”一声,砸在悬崖边缘一块突兀的岩石上!

那赫然是半块雕刻着狰狞虎头、散发着铁血肃杀之气的——虎符!

而此刻,急速下坠的失重感笼罩了金悦珠。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死亡的冰冷触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在意识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一瞬,她似乎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带着奇异韵律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呼唤,以及谢砚辞那撕心裂肺、穿透层层云雾坠入深渊的绝望嘶吼:

“抓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