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沾满了冰冷的雨水和某种更加滚烫的液体。
他跨上电动车,冰冷的坐垫让他浑身一激灵。
插上钥匙,拧动。
“爸爸!
快来看我的城堡!
搭好啦!”
那清脆的、带着阳光味道的童声,毫无征兆地再次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盖过了电动车马达低沉的嗡嗡声。
搭好啦……谁的城堡?
在谁的房子里?
在谁的目光下?
陈石猛地一拧车把,电动车像一匹受惊的牲口,蹿了出去,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冰冷的雨水更加密集地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工装紧紧贴在皮肤上,透骨的寒意一丝丝钻进来。
他漫无目的地冲上湿漉漉的街道,车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模糊昏黄的光柱。
城市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斑和暗影,喧嚣的车流声、喇叭声、商铺里传出的音乐声……所有声音都像是隔着厚重的玻璃传来,遥远而不真切。
只有那声“爸爸”,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反复地、执拗地在他脑子里来回拉扯,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他不知该去哪里。
租住的那个狭窄、永远弥漫着隔壁油烟味和潮湿霉味的单间?
还是那个巨大、冰冷、只有机器轰鸣声和金属气味的工厂车间?
似乎哪里都一样。
哪里都不是他的地方。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电动车的仪表盘上。
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塑料卡槽里,塞着一张同样被雨水打湿、边缘已经磨损卷曲的照片。
那是六年前,他离开那座大山时,偷偷藏在身上唯一的一张照片——小雨百天时,在镇上简陋照相馆拍下的。
照片上的婴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镜头,小嘴微微张着,像在无声地呼唤。
陈石的目光死死地定在那张模糊的小脸上。
他伸出一根颤抖的、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手指,轻轻地、极其缓慢地拂过照片上那小小的、模糊的眉眼。
冰冷的塑料壳下,那张小脸隔着六年的时光和冰冷的雨水,无声地望着他。
他猛地拧紧了车把,电动车在空旷的雨夜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车轮碾过积水,朝着前方那片被雨水冲刷得更加模糊不清的城市深处,一头扎了进去。
雨点密集地砸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刷徒劳地刮开,视野时而清晰,时而被水幕彻底淹没。
城市的深秋,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