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全家蜡黄疲惫的脸,特别是小梅每次经过柴房时那亮得灼人、写着渴望的眼睛,他闭了闭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必须这样!
晚上,他找了借口避开小梅,闪进柴房。
惨淡的月光从破窗漏下一点,照亮父亲用来砍树枝的旧柴刀一角,映出一抹冷硬的寒光…(四)他提着一个盖着破布的小桶,像拎着千斤重物,溜进烟熏火燎的厨房。
王秀芬正刮着空荡荡的锅底。
“妈!
快!”
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气息不稳,“小树林边上,撞树墩上死的野兔子!
还新鲜着!”
他掀开破布一角,露出模糊的、带着暗红纹理的肉块骨头。
母亲王秀芬倒抽一口冷气,瞳孔骤缩!
她死死盯着他,眼神里有惊骇、难以置信、巨大的恐惧,但最终,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厉压倒了所有。
她一把接过桶,手脚麻利得惊人,舀水、剔骨、快刀斩块,大铁锅里冷水没过肉块萝卜,又狠狠抓了一小把宝贵的粗盐丢进去。
火舌贪婪地舔着锅底。
锅开了。
“咕嘟…咕嘟…”水汽翻腾,一股霸道、浓烈、饱含油脂香气的肉味,猛地冲破锅盖束缚,轰然炸开在狭小的厨房里!
前所未有!
比邻家炒油渣的香气浓郁十倍!
王秀芬脸色骤变,像受惊的兔子扑向灶台通风的破纸洞,抓起湿抹布死命堵上!
可那勾魂摄魄的香,已丝丝缕缕,如同活物,挤开缝隙,弥漫开来…(五)晚饭桌上的空气凝滞又滚烫。
昏暗油灯下,大盆萝卜兔肉汤摆在中央,浑浊的汤面上,几点诱人的油花伴着少许碎肉末沉沉浮浮,散发着致命诱惑。
每个人碗里都盛了汤。
母亲的手在发抖,勺子搅动,小心将仅有的几块指肚大小的肉捞起分装——小宝碗里半块带皮小骨,小梅碗里一点碎肉,林建国碗里也有一点碎肉和骨头渣,父亲碗里一块稍大的、附着点肉的白骨。
她自己的碗里,只有几块油亮的萝卜和清汤。
林建国喉头滚动,猛地伸出筷子,迅速将自己碗里那块最好的皮筋肉块,埋进父亲碗底稀少的萝卜下面。
父亲毫无察觉。
接着,他又把自己碗里一块沾着不少肉丝的短小骨头,悄悄压在小梅碗底的糊糊里。
母亲王秀芬紧紧抱着自己那碗清汤萝卜,脸埋在碗沿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