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飞扬。
林建国牵着小梅汗湿的手,像两只小虾米在人群里穿梭。
供销社的肉案是风暴眼,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挣扎嚎叫的人。
透过人墙缝隙,案板上刺目的白花肥膘在刀光下飞溅,瞬间被无数攥着肉票的手抢空。
肥肉的油光短暂停留,刺得林建国眼球发疼。
<没多看,他目标明确地钻向角落。
终于在一个歪脖老槐树根底下,找到了卖小兔的老人。
几只灰毛兔仔挤在旧草笼里,怯生生的。
老人眼珠子浑浊,带着警惕。
“老伯,兔子咋卖?”
“一对一块五,单只要九毛!”
老人声音干涩。
“钱少。
能不能用鸡蛋抵…”林建国从背篓里小心捧出鸡蛋,“十个顶钱的鸡蛋,再加一毛钱?”
老人浑浊的眼在那几枚泛着微光的鸡蛋上顿了片刻。
粮食金贵,鸡蛋更是硬通货。
他喉咙里咕哝一声,点下头,抓过钱和鸡蛋塞进怀里,指了指两只最蔫巴的小兔:“这俩公母,草笼送你!”
动作快得像怕人反悔。
小梅一直屏着呼吸,此刻小脸兴奋得通红。
林建国飞快把小兔抓进垫了厚厚野菜的竹篓,又把破草笼丢进去。
“小梅,盖好草,捂紧!”
他低声急促地吩咐,拉起妹妹就走。
心跳得像鼓锤。
背篓里轻微的抖动和妹妹过于紧张僵直的走路姿势,都成了负担。
走到村口老榆树影下,他才敢微微缓口气,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冰凉。
一抬眼,破柴房的轮廓已在夕阳里隐现,家,近在咫尺。
(四)暮色四合。
兄妹俩猫在低矮的柴房里,像执行秘密任务。
油灯豆大一点光映着两张满是尘土汗水的脸。
清扫角落的蛛网和碎瓦,用能找到的破砖头垫高一小块地面防潮,再铺上厚厚一层干软的茅草。
一只豁口的破瓦罐被当作食盆和水盆摆稳。
看着两只灰扑扑的小兔子在临时搭建的“家”里怯生生地嗅着草叶,小梅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林建国拉过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小梅,听好!
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跟爹娘都不能提养兔子的事!
嘴巴闭得紧,咱们才能让兔子长大,懂吗?”
他盯着妹妹,“要是露出去一丁点风声…”小梅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用力点头,小辫子都跟着晃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