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过屋里每一寸地方。
灶台后墙的泥坯有块可疑的凸起,手指悄悄一抠,露出小半截瓦罐。
里面躺着几张毛票和分币,几张薄薄的黄色、蓝色票证(粮票、布票),攥在手里轻飘飘的,却是母亲守护的这个家全部的家当。
屋后,破旧柴房的门扇斜挂,露出黑洞洞的内里。
霉味、陈年柴草味、隐隐的动物臊气混合着。
地上堆着破砖烂瓦,墙角胡乱扔着几件锈钝的工具——旧锤子、缺口凿子、一截磨刀石。
一丝微弱的腥气藏在混沌中。
院外大人闲谈的嗡嗡声传来。
“…刘瘸子手上…野味…”、“…县城西门…鬼市…天不亮就散…”几个词跳跃出来。
山里的野味?
县城隐秘的黑市?
念头刚起就被掐灭。
太远,风险太大。
他这条十三岁瘦小的命,还扛不住投机倒把的大帽子。
目光重新落回柴房。
养兔!
兔毛能换钱,淘汰兔…能吃肉!
成本微乎其微——几把草,角落的地方,而收获…想到小梅舔咸菜的模样,他心脏猛地一缩。
两条腿必须同时走路。
(二)晚饭时分的低气压下,他开口了:“妈,我看村口二娃家养长毛兔呢,听说兔毛送到公社收购站能换钱买盐,买洋火!”
声音带着少年刻意的兴奋,眼睛望向母亲,“我想试试,就用柴房那个角,自个儿去拔草喂,就养一两只!”
他盯着王秀芬焦灼的眼睛,心里打鼓。
母亲下意识先去看窗外,仿佛有人偷听。
眉头拧成疙瘩:“兔毛?
能换几个钱?
再说那柴房…一股味儿招人闲话咋办?”
嘴里反对着,攥衣角的手却透出动摇。
父亲林卫国沉默地吸着旱烟,呛人的烟模糊了他蜡黄的脸。
烟气中那双眼抬起,扫过两个孩子菜色的脸,又沉下去。
烟锅磕在炕沿,溅起点火星。
“别捣蛋。”
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
成了!
王秀芬嘴唇翕动几下,终究没再强硬反对。
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裹紧的旧手帕包,一层层打开。
枯瘦的手指捻出两张最皱的毛票,目光在桌上仅有的十个鸡蛋上徘徊。
“钱…拿着!
鸡蛋…”她声音发紧,“看能不能抵点兔子钱…”交代的话是抖的,反复叮嘱柴房位置,要自己割草,绝对不能张扬。
(三)乡村集市喧嚣得像开锅的热粥,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