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那日,檐下的腌笃鲜还没炖烂。
林栀端着汤碗从灶房出来,正撞见两个衙役往周淮手腕套枷锁。
青瓷碗“啪”地碎在青石板上,滚烫的汤汁溅湿了衙役的皂靴。
“贪污军饷?”
周淮被推搡着跨过门槛,官袍腰带还松垮垮系着。
他晨起时说衙门新来了批流民要安置。
林栀追到巷口,扯住衙役袖口的手直发抖:“上月发俸禄,他连新靴都舍不得买……嫂子别为难我们。”
年轻衙役别过脸,“证据是从大人书房搜出来的。”
27当铺掌柜举着琉璃灯照那叠银票时,林栀指甲掐进掌心。
水波纹暗记在灯下泛着幽光,确实是官银才有的印记。
“姑娘,这可是杀头的买卖。”
掌柜“砰”地关上柜门。
林栀攥着当票往县衙跑,春雷在头顶炸开,雨点子砸得人睁不开眼。
师爷隔着栅栏摆手:“赃款数目对不上,除非你能补足缺额。”
她摸到袖袋里硬邦邦的物件。
裴琰砸的那锭银子,当初滚进阴沟的脏钱。
28镇北王府的朱漆门第高得望不到顶,石狮子嘴里含的玉球都比她拳头大。
林栀拍门环拍了半刻钟,角门才吱呀开条缝。
“找世子?”
门房斜眼打量她粗布裙,“后门排队去。”
林栀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瞥见墙头探出枝白梅。
她抄起石块砸向梅枝,花瓣混着碎瓷簌簌落下。
“要死啊!”
丫鬟尖叫着推开窗。
林栀仰头盯着二楼那抹玄色身影:“裴琰,你出来!”
29暖阁地龙烧得人发闷。
裴琰斜倚在软榻上剥松子,金丝炭盆噼啪炸着火星。
林栀湿透的布鞋在地毯上洇出水痕,像朵将败的墨梅。
“求人该跪下。”
他指尖一弹,松子壳正巧落进她衣领。
林栀盯着他腰间玉佩。
那半块螭纹玉如今镶了金箔,裂缝被填得平平滑滑,仿佛从未碎过。
“为什么害他?”
裴琰突然笑出声,腕间沉香珠串甩在案几上:“你那夫君倒是硬气,公堂上挨了二十板子都不肯画押。”
林栀抄起茶盏泼过去时,滚水在半空就被侍卫打翻。
瓷片擦过她额角,血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滴。
“学狗叫。”
裴琰捻着沾血的瓷片,在她裙摆上慢条斯理地擦,“叫三声,我考虑救他。”
30林栀蜷在柴房草堆里数伤口。
额角的伤凝了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