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
他当时只当她闹脾气,现在才想起,那三天她抱着高烧的孩子,在雨里跑了三趟卫生所。
“沈厂长?”
邮递员老李探进头,车筐里的信件被雨淋湿了边角。
“您妹妹那信我刚给您放桌上,贴的广东邮票,印着花城呢。”
老李搓搓手,“前儿个我给周同志送包裹,见她抱着小航在修屋顶,瓦缝里漏雨,把缝纫机都打湿了。”
沈砚之的手指猛地收紧,信纸发出脆响。
他没回办公室,直接骑车往家赶。
老木柜最底层,红布包着的结婚证还在。
红皮本边角磨得发白,像周晚棠现在看他的眼神——钝钝的,没温度。
翻开内页,夹着张两寸照片。
周晚棠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发梢沾着点棉花,眼睛亮得能照见人。
那是领证那天,他嫌照相馆贵,拉着她在厂门口的梧桐树下拍的。
“仪式等攒够钱再办。”
他说这话时,她正把喜糖纸一张张叠成小蝴蝶,说要串成门帘。
后来沈昭昭要去上海学裁缝,他把买喜糖的钱全给了妹妹。
周晚棠没闹,只是把叠了一半的蝴蝶收进铁盒,说:“昭昭小,该疼。”
铁盒还在老木柜里,现在应该跟着她搬去了巷尾的裁缝铺。
雨还在下。
沈砚之跨上自行车,后架上绑着从仓库顺的新瓦。
车铃铛在巷子里叮铃作响,他在裁缝铺门口刹住车——周晚棠正低头踩缝纫机,左手指尖渗着血,在蓝布上晕开个小红点。
“晚棠。”
他喉结动了动,“我错了。”
缝纫机“哒哒”声没停。
她头也不抬,拿布角裹住流血的手指,针脚却乱了半寸。
小航趴在桌上写作业,抬起头看他,又迅速埋下脑袋。
“屋顶该修了。”
他指了指漏雨的瓦缝,“明儿我带瓦来。”
周晚棠终于抬头。
她的眼睛像结了层薄霜,可睫毛还是颤了颤,像当年他第一次夸她挡车技术好时那样。
“不用。”
她把缝好的裤脚叠齐,“我自己能行。”
沈砚之退到门口。
雨丝顺着屋檐滴下来,落在他脚边的水洼里。
他抬头看了眼屋顶——最边上那片瓦裂了道缝,雨正顺着缝往屋里渗,在地上积成个小水滩。
小航突然拽他裤脚:“爸爸,我数学题不会。”
周晚棠的手顿了顿,终究没拦。
沈砚之蹲下来,看见本子上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