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的。
她拎着两罐啤酒,一脚踢开工作室角落里的纸箱:“在收拾旧东西呢?
你这个破地方该扔的东西早就该扔了——”她的话音突然停住了。
她蹲下身,抽出一本皮面素描本。
扉页上用钢笔写着“TY forever”,T是苏棠的“棠”,Y是谢砚的“砚”。
第一页是一幅大学教室的速写:扎着马尾的女生趴在桌上睡着了,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她画婚纱草图累睡着了,我帮她盖了件外套,手有点抖,没敢碰她的头发”。
第二页画的是图书馆的窗台:女生踮起脚去够最高层的《婚纱工艺史》,男生仰头看着她,铅笔印重得都把纸戳破了:“她总说‘够不到的书最想看’,明天得早点来占梯子。”
最后一页是一幅婚纱设计图。
裙身用细线围着“苏棠”两个字,备注栏里写满了“领口要低一点,她的锁骨很好看拖尾要轻一点,她力气小”。
“现在还觉得他是在投资你吗?”
林知夏把本子塞到我怀里,“我今早看见他在菜市场跟大妈学挑姜,说‘苏棠胃寒,姜要选表皮光滑的’。”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是老宅的张妈发来的照片:院子里的那棵老银杏树下,我蹲在石凳前,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谢砚穿着白衬衫,缩在我大学门口的电线杆后面,手里攥着一杯奶茶。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是他刚参加工作时的字迹:“她说想攒钱去巴黎参展,要学法语。
我报了夜校,等我攒够课时费,就陪她去。”
“苏小姐?”
张妈从电话里传来声音,“谢总说他正往这边赶,您……要等他吗?”
我抚摸着照片上他年轻时的眉眼。
风吹起银杏叶,落在素描本上的“TY forever”上。
工作室的门铃突然在我的记忆中响了起来。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我蹲在地上捡被风刮跑的设计稿,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也蹲下来,帮我一张一张地捡,手指冻得通红:“需要投资吗?
我只要……每周一起吃一顿晚饭。”
我低下头,翻出手机,给林知夏发消息:“下周工作室要办一个特别展示会。”
“展示什么?”
她秒回。
我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笑了笑。
“复刻初遇。”
9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