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通道里,她颤抖着翻开泛黄的纸页。
20年3月12日,确诊肾癌中期;21年9月,癌细胞转移;今年1月,拒绝住院治疗同意书上的签名潦草得像被雨水泡过的蜘蛛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易闲工友发来的视频。
镜头摇晃得厉害,戴着安全帽的易闲正蹲在钢筋架上拧螺丝,暴雨把他淋得透湿。
拍摄日期是她大学毕业典礼那天。
“闲哥不让说。”
工友的语音带着电流杂音,“化疗掉头发,他特意剃了光头,说是工地凉快。
有次疼得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怀里还揣着给你买的毕业礼物......”阮星摸到外套内袋的硬物。
褪色的丝绒盒里躺着碎钻拼成的星月项链,吊坠背面刻着“RX&YX 2013”。
那年暴雨如注的车棚里,少年曾用粉笔在地上画过同样的图案。
回到病房时,易闲正在拔输液针。
血珠溅在雪白床单上,像寒冬里最后几朵腊梅。
“你走!”
他哑着嗓子推她,“去找个健康的......”阮星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冰凉的项链贴上他掌心。
易闲触电般缩手,却被她抓住手腕按在心跳的位置:“当年你说要接住坠落的人,现在轮到我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们身上划出银色的刻度。
阮星摸到他后颈手术留下的疤痕,十七岁那个盛夏突然在消毒水味里复活——补习教室里,少年总是趴在课桌上睡觉,原来不是因为偷懒,而是止痛药让他昏沉。
“还记得函数题吗?”
她把脸埋在他肩窝,“抛物线接住坠落的人之后,就该变成双曲线了。”
感觉到易闲的颤抖,她轻声补完下半句,“因为要永远保持靠近的距离。”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易闲终于卸下所有伪装。
他摸索着去碰她的发梢,却在触到的瞬间蜷缩成婴儿的姿势。
成年后第一次,阮星听见他破碎的呜咽,像被困在暴风雨中的幼兽。
第六章 透析室里的彩虹化疗药物让易闲开始掉牙。
清晨阮星给他擦脸时,发现枕巾上沾着颗带血的臼齿。
他慌乱地用棉签去堵渗血的牙床,却把消毒液打翻在阮星手背。
“丑。”
他别过头不肯喝粥,手机屏幕倒扣在床头柜——昨晚阮星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