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说的话。”
林蓁看着那句,怔了很久。
那是一种悄无声息的身份剥夺。
她将整本笔记拍照、编号、录入数据库,像整理一份犯罪现场记录。
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写下去,不要被她删。”
林蓁合上本子。
她忽然明白——芊芊不是没留下痕迹。
她早就预感到这一切。
她用尽全力,在自己的名字被替代前,埋下了这些字句。
林蓁轻声道:“我收到了。”
8林蓁是在芊芊去世一个月后,联系到她的心理咨询师——关意晚。
她原以为对方会拒绝配合,毕竟病人隐私守则严苛。
可当她说明来意时,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后轻声说了句:“我等你很久了。”
那是一家不起眼的心理咨询所,白墙,绿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柚木香。
关意晚看起来三十出头,眼神清澈,说话不急不缓。
“我不能给你她的完整记录,但我可以告诉你,她在最后一次咨询时,说过一句让我印象很深的话。”
林蓁屏息以待。
“她说,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再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了。
只要我写,她就会改。
只要我说,她就能更流畅地复述一遍,好像我原本就不会表达。”
关意晚轻叹,“她像是在描述一种……人格吸收。”
林蓁喃喃:“人格吸收?”
“她不是被剥夺表达权,而是逐步被训练成失去表达能力。”
林蓁怔住。
关意晚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张打印稿。
“这是她授权我保留的书写练习之一,她写得非常混乱,应该是在强烈情绪下完成的。”
林蓁接过。
那张纸上只有一句话,被重复书写了十余遍:“我想说的,不是她说的。”
有几行字被反复划掉,墨迹晕染成团,像一张极度压抑的情绪波动图。
“她曾试图断联。”
关意晚说,“三个月前,她来找我时说,她要结束这段合作关系。
她尝试提过几次,都失败了。
她说尤梨会哭,会劝,会说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
“情绪操控。”
林蓁低声。
“她说,最可怕的是她开始相信——她活不下去。”
林蓁望着那张纸,那些歪斜重复的字句,像某种呼救信号。
她曾拼命抗争过。
哪怕没人听见。
9林蓁在邮箱里找到那封转发邮件,是芊芊去世前一个月发出的。
标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