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刺耳,那是一份——放弃进一步治疗的风险知情书。
她在“家属意见”一栏下,签了自己的名字。
护士愣了一下:“你不等家属决定吗?”
她笑着摇头:“我就是我自己最后的家属。”
陆辞深看着她,那一刻他的眼里闪过什么东西——是怒?
是恼?
还是惶?
他夺过单子:“你疯了?”
她平静地把手背到身后,语气轻得像说一场春天的梦:“我不怕死。”
“但我怕这辈子,从未有人爱我。”
他没说话,手指微微颤了颤。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眼中泛起久违的亮意,像一滴水,突然砸进干裂已久的心湖。
“我怕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履行一份契约。”
“怕我只是你人生里,不起波澜的灰。”
“怕你从没打算用心记住我。”
陆辞深靠近她,一只手撑在床边,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终于笑了,眼里却没有光:“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擅长把爱的人推远,然后看着他们在风里冻死。”
他退了一步。
她转头不再看他,眼前是窗外的一棵白蜡树,枝叶在风中打颤。
“我曾把你当春天。”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你只是一场迟来的冬。”
6产房外的灯亮了整整四个小时。
护士的鞋音来回踱步,医生眉头深锁。
陆辞深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手里攥着她签过的风险单,指节泛白。
“她心脏骤停三分钟。”
“孩子先保住了,但她还在抢救。”
一句话,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冲进抢救室门口,像疯了一样揪住医生的衣领:“她怎么了?”
“她说不怕死——你信她的话?”
声音嘶哑,像撕破了胸腔。
他第一次在人前崩溃,失控到颤抖:“合约是我写的,是我逼她签的!”
“但现在我告诉你们——我签的都是废话,她才是我的底线!!”
医生惊愕地看着他,谁都没见过那个冷面总裁如此落魄过。
凌晨四点半,抢救灯终于熄灭。
林念被推进普通病房,孩子在新生儿室里呱呱坠地,肺腑清亮。
他站在她床前,看她睫毛微颤,却依旧沉睡不醒。
他握着她冰凉的手,一夜未放。
她醒来那天,窗外阳光很好。
医生却告诉她:“术中脑部缺氧,暂时性失聪。”
世界像忽然按下静音键,她听不见鸟鸣,也听不见孩子哭声。
只看见陆辞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