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收拾地板上的碎玻璃,那是他刚刚打翻的水杯。
玻璃渣映着灯光,像他们这段婚姻里零落的情感碎片。
第二天,她画了一幅画。
画里,男人醉倒在玄关,眉头紧锁,像梦里也不肯卸下盔甲。
鞋没脱,外套半落,落地窗外的雨水斜打在他的影子上。
她没署名,只将它上传到一个匿名绘画账号。
那晚,评论区炸了。
“太真实了,这种孤独感像是活着的废墟。”
“画出了一个男人无法逃避的脆弱。”
“谁画的?
疯了,这明明是那位陆总吧?”
三小时后,账号私信弹出一条系统提示:该画作被投诉并下架处理。
她打开家中书房的门,他站在电脑前,语气冷得像北纬零度的海:“删掉它。”
“为什么?”
他转头,眉宇冷硬,声音低而薄:“它让我显得……不专业。”
她怔了片刻,最终低下头,轻声说:“好。”
他没看到她指尖紧握的样子,骨节几乎要掐进掌心。
那晚,她重新回到画室,开了另一张白纸。
她用极细的笔触,画下自己在灯下的影子。
一半清晰,一半模糊。
正如她在他生命里的存在。
2林念是在午后昏黄的光线里倒下的。
那天她刚画完一张大幅背景,站起身准备关窗,眼前却骤然一黑,整个人栽倒在木地板上,连声响都轻微得像一枚羽毛。
醒来时,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医生站在床边,拿着检查报告,眼镜片后的神情温和却郑重:“你怀孕了,八周。”
她一时间怔住,仿佛听不懂那两个字。
怀孕了。
她手指蜷紧,捏着医院床单一角,那是一种迟疑而复杂的温热——不是喜悦,是惶然,是恐慌,是迟来的希望。
她坐在车里,捧着那张B超单,手机一遍遍打开又关上。
那个号码,她不敢拨。
但终究,她还是回了家。
陆辞深正在阳台打电话,语调一如既往平稳:“法务那边直接走流程,不用和他客气。”
她站在客厅,不发一语地等他挂断。
他看她一眼,眼神淡淡,没有惊讶,也没有亲昵:“回来了。”
她将B超单递过去。
他垂眸看了一眼,皱了眉,语气不带任何停顿:“合约第七条,不得生育。”
她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一字一句重复:“合约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