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也别再梦见我,嫂嫂,我怕你醒了会厌弃自己。”
门“吱呀”一声合上时,我终于哭出声。
炭盆里的火快灭了,只剩几星余烬,像顾淮渠眼里最后一点光。
第八章冬至那日,我喝了第三碗参汤。
春桃捧着空碗,指尖发颤:“夫人今日肯吃半碗粥,已是极好的。”
“去把妆奁里的匣子拿来。”
我的声音像晒干的陈皮,轻脆却没了水分。
春桃一愣,转身去翻妆奁,捧出个檀木匣——那是顾淮渠送的,里面装着半片银杏叶,还有他从西北带回来的沙粒。
沙粒落在掌心,硌得生疼。
我想起他说过,西北的沙能磨破铠甲,却磨不碎执念。
执念是什么?
是我攥着他的荷包夜夜难眠,是他明知我恨他却偏要回来,是我们之间像沙粒般揉不碎、化不开的孽缘。
我摸向小腹,那里早已平坦如昔,却总在夜深时隐隐作痛,像有个小兽在啃咬。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风雪的气息,撞开房门。
“你怎么来了?”
喉间发紧,我想坐起来,却使不上力气。
他脸上的伤已结疤,像条蜈蚣趴在苍白的皮肤上,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刀:“我要去西北。”
春桃惊呼着退出去,顾淮渠几步走到榻前,攥住我手腕,指尖凉得像冰:“枢密院重新点兵,我要带先锋营去收复失地。”
他身上有浓烈的酒气,混着未洗去的血腥,“这次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为什么?”
我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他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因为只有我死在西北,嫂嫂才能做回清白的侯府夫人。”
他拇指碾过我腕间脉搏,“才能不用再想起我,不用再觉得自己脏。”
我想起那年梨花树下,他蹲身为我摘花瓣时,眼睛也是这样亮,却比现在干净千倍万倍。
原来有些人,一旦沾了执念,就再也回不去了。
“松手。”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你弄疼我了。”
他猛地松开手,仿佛被烫到。
指腹在我腕间留下红痕。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倒在桌上:“这是我这些年的俸禄,还有几幅祖辈留下的字画。”
他盯着那些银锭,“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银锭堆成小山,反射着昏暗的光。
我想起他从前总说,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