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我停下了手。
床板下有铁链。
生锈的,但链口上还有扣环。
我轻轻用扫帚拨了一下,铁链哗啦响了声。
她立刻扑过来,抓着床沿,眼睛瞪得老大:“不能碰!
不能碰!
我不会哭的!
我真的不会哭了!
你们别锁我了……”我往后退了两步。
她坐在地上,嘴里含着头发,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没走,而是小声问她:“你是不是被关过?”
她看着我,像没听懂。
“你住这儿多久了?”
她咬着指甲,摇头又点头,表情混乱。
“你……之前是不是想跑?”
她猛地抬头,眼神像刀子。
“你也想跑?”
我没说话。
她忽然笑了一下,很小,很僵硬,像是肌肉抽动。
“跑不掉的……我跑过,被抓了。”
“谁抓的?”
她身体开始抖:“厂长……还有那个女的,姓许……他们不让我吃东西……电我……你被关在哪儿?”
她指了指地板,“地下,有屋子,没灯。”
“多久?”
她抬手,一根一根数着手指,数到六又折回去,最后趴在地上低声说:“半年。”
我蹲下来,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咬着手指,呆呆地看着我:“我叫……小敏。
他们以前都叫我‘主管助理’。
我还穿过皮鞋。”
我扫完整个屋子,把她写在墙上的字一笔一笔抹去。
她看着我:“你要走了?”
我点点头。
她低声说:“你别说你跟我说话了……他们会打你的。”
我说:“我不会说。”
她点头,又躲回角落里。
我走到门口前,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缩在黑暗里,像个被打散的人偶,手还在来回摩挲铁链:“不说话……不笑……不跑……”那晚,我回到宿舍,翻出藏好的笔记。
我写:“编号006,西宿舍疯女工,自述曾跑出厂,被关半年。
床下有锁链,说明宿舍设计即为‘囚笼’。
疯者原名小敏,曾为管理岗,疑被‘驯化’后弃用。”
我把纸条放进录音笔外壳夹层里,重新藏好。
隔壁床黄毛看了我一眼,问:“你今天不是去西边打扫了吗?”
我点点头。
“里面什么样?”
我说:“没人。”
她皱眉:“没人?”
“就一间空屋。
门锁了。”
她没追问,只是低声说:“她以前好像长得挺好看的。
听说是第一个被提拔的。”
我没出声。
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