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虽被雨水浸透,却依然硌着肋骨,像一面即将敲响的战鼓。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陈渊爬出排水渠,站在秦淮河畔大口喘息。
东方既白,河面上漂着昨夜暴雨冲落的槐花,星星点点,宛如撒在墨色绸缎上的碎金。
他摸出怀中的账本,翻开被水洇开的页面,“周邦彦”三字虽已模糊,却依然能辨出后面跟着的一串数字——那是贪墨的白银数目,足够让整个江南官场震动。
远处传来晨钟,陈渊望着对岸的贡院高墙,想起昨日在号舍里写下的“税改七策”。
此刻,那些字迹仿佛穿透了层层雨幕,在初升的朝阳中渐渐清晰。
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已经握好了最锋利的刀刃。
殿试那日,紫禁城午门大开,陈渊随着考生队伍踏入丹陛,脚下汉白玉雕龙纹路沁着晨露,凉得透骨。
他摸了摸袖中卷成细条的账本,指尖触到昨夜新补的火漆印——那是用松脂混着朱砂熬制的,比李富贵用的更难伪造。
金銮殿上,弘治皇帝端坐龙椅,目光扫过阶下考生时,在陈渊的补丁襕衫上顿了顿。
主考官展开黄绫题纸,声音朗朗:“今日殿试,论‘当今吏治之弊’,诸位爱卿可畅所欲言。”
殿内砚台注水声此起彼伏。
陈渊摊开宣纸,却在看见题目时忽然冷笑——这题目与李富贵昨日塞进他窗缝的“标准答案”一字不差。
他握笔的手悬在半空,余光瞥见李富贵站在第三排,朝他挑衅地扬了扬眉。
“啪”地一声,狼毫笔杆断成两截。
陈渊在众人惊呼声中站起身,撕毁题纸,从腰间扯下束发带,露出额角尚未愈合的刀疤——那是昨夜逃避追杀时撞在石墙上留下的。
“陛下,此等题目,臣不屑作答。”
殿内哗然。
弘治帝抬手示意噤声:“陈卿家何出此言?”
“因为此题乃李氏父子舞弊所得!”
陈渊朗声道,抖开袖中账本,“三年来,南京通判李景泰与其子李富贵,勾结兵部尚书周邦彦、应天府考官李邦彦,把持江南科举,受贿白银二十万两,私定进士名额百余人!”
李富贵脸色骤变,踉跄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笔架。
周邦彦强作镇定:“陛下,此乃寒门学子嫉妒权贵,刻意构陷!”
“构陷?”
陈渊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