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我逐一扫过溪边洗衣服的一群妇女。
“以前的婶婶们呢?”
提起这个,秋燕姐的语气变得激动,又带着一丝解恨。
“你走了不久后,村口三婆家终于攒够钱给她五十多岁的老光棍儿子买了个媳妇,那媳妇不像别人哭天喊地,就喜欢挨家挨户串门。”
“后来一群警察挨家挨户抓人,才知道那是刚调来镇上的女局长,人家专门来摸底的。
以前那些被拐回来的婶婶全送回去了,她们的丈夫也都判了刑。”
“以前上头的人不管,现在来了个管事的,村子里的男人再想要媳妇也怕蹲局子,不敢再买了。”
这个时代女人还能当局长?
钓鱼执法?
我不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局长存了一丝敬佩。
秋燕姐的丈夫叫刘耀祖,是个流氓泼皮。
他坐在门口吸旱烟,一见秋燕姐就抄起烧火棍扔过来。
“贱女人终于回来,再不回来老子就杀了爸妈,赶紧去做饭,晚上在收拾你。”
我这些年被林老师送去学散打,此刻终于派上用场,踢回去的烧火棍正中刘耀祖的膝盖。
他边骂边痛叫。
秋燕姐捂着孩子的耳朵,冷眼看着。
“我要跟你离婚。”
“别忘了,我当初可是给了你姐六块钱彩礼,是她自己没本事生孩子死了,你爸妈为了有半个儿子依靠,才继续将你赔给我。
敢提离婚,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我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
“秋燕姐跟你结婚时才13岁,按照我国法律,与未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无论秋燕姐是否出于自愿,都构成强奸罪,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刘耀祖怒跳起来。
“放你妈的屁,老子不知道什么叫法律,我不承认。”
我找了把椅子坐下。
“不离婚?
那就蹲局子吧。
听说镇里来了个刚正不阿的局长,正好我想见见,秋燕姐,报警吧。”
大概是局长威慑力太足。
秋燕姐刚掏出手机,刘耀祖连连改口。
“我离!
我肯离了!
别报警!”
事情结束得很快,刘耀祖签了离婚协议书,只待冷静期过去,秋燕姐就能脱离泥潭。
为了庆祝,我请大家到镇上一家小食店吃饭。
菜端上来,传菜老伯却不走,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我。
四目相对。
我知道,他认出我了。
那时已经刑满释放的。
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