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敏锐察觉到我的异常。
“怎么了?
饭菜不好吃?”
我摇摇头,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后厨,跟着起身。
“我去拿瓶饮料。”
冰箱正放在后厨出来的走廊,余光里缓慢踱步出来的人影手里有着反光的银亮。
我转了个身,将后背暴露给他。
那道身影猛地冲上前,举起手中尖刀。
我听见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身上却没传来痛感。
如画瘦小的身躯摔在我身上。
看清她染血的腹部时,我如坠冰窖。
如画极为温柔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知道你放不下,从前课间几分钟你困得不行趴在桌上眯一会,梦里都在哭,哭着喊妈喊娘。”
“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
我颤抖着手脱下外套死死捂住她腹部,红着眼骂她。
“不要说了,撑住。”
我爸已经被林老师和跟过来的警察制服,他趴伏在地上,癫狂大笑:“哈哈哈!!!
找你这个贱人这么久终于送上门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做证,老子也不会蹲了十年。
就算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我疯了一样扑上去狠狠撕咬捶打他,恨意化为力气窜满每一个关节牙齿。
“她不会死,但你会再进去。”
如画是最能与我感同身受的人,她知道我还是忘不了童年妈妈的惨死。
所以借着这次回来水溪村,我托人打听我爸的下落。
故意到他工作的地方吃饭。
我知道他一定会对我下手,众目睽睽之下他罪责难逃。
唯一算漏的是如画这个傻子。
救护车来得很快。
在医院待了一夜,确认如画没有生命危险后,我打车去了警局。
我爸以涉嫌杀人未遂暂时被拘留。
公正严明的审讯室里,我见到了那位局长。
她推门而入时。
我怔住了。
那是……“娘!”
局长略感诧异望了我一眼。
“打架把脑子打傻了?
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将会对你爸依法进行逮捕,控告他故意杀人未遂。”
许是觉得同情,她的语调里带了些安抚。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只觉喉咙深处有股铁锈味传来,每个字都说得艰难。
“我能看看您的左边手腕内侧吗?”
“可以,不过那里自我生下来就有个胎记。”
她拉起袖子,手腕上一个参差不齐的圆环形。
记得前世娘亲被卖时,强忍着痛让我在她手臂留下咬痕。
“宝儿你还小可能记不住娘亲的脸,以后长大了就凭借这个咬痕来找娘亲。”
“娘亲,不要走,呜呜呜……”眼前的女局长和千年前的娘亲逐渐重叠。
我边流泪边说:“总觉得和您一见如故。”
女局长笑了笑,豁达爽朗:“可能千年前是一家人。”
我没有和娘亲相认,有些事还是忘记得好。
离开水溪村时,我指着后山的坟堆,问林老师:“为什么不将她们带走?”
埋在罪恶之地只会脏了她们轮回的路。
林老师的声音很轻,又很重。
“我妈临死前让我走了别再回来,但我回来了,又将水溪村的女孩子一个个带出去,等到这里的女孩子都能走出去时,我会带她们离开,挑一个长满鲜花的地方安葬。”
若干年后,我成为荣誉毕业生回校演讲,慈眉善目林老师,青年杰出舞者如画,一等功局长,自考本科职场新女性秋燕姐,还有一个个从水溪村走出来的女孩子……这个新时代。
确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