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采的蜜兰香嫩芽堆成小山,混着他袖口沾来的泥星子,倒比茶垄里的规整株苗多了几分野趣。
“都说了要轻捏芽头——”她转身时撞见他正对着一片嫩叶较劲,指腹碾出的汁液染得指尖发绿,忍不住笑出梨涡,“再这么揉下去,阿婆该以为我们采的是做老茶婆的粗叶了。”
他耳尖发烫,偷瞄她垂在胸前的发绳——是去年他在市集买的,藕荷色缎带绣着细巧的山茶,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那日他躲在人群里看她对着银戒发呆,最终却没勇气买下,如今那枚刻着山茶的戒指正稳稳套在她无名指上,在晨雾里泛着温润的光。
山风裹着炒茶灶的烟火气掠过茶垄,远处传来阿婆的山歌,尾音颤颤巍巍地漫过层层叠叠的茶树,惊起几只白鹭。
余欢的发绳突然被风卷走,她轻呼一声,看那抹藕荷色飘向茶树深处,正要去追,却见李庆已半跪在泥地里,指尖捏着半颗褪色的星星。
“原来掉在这里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茶田晨露,指腹摩挲着星星边缘的褶皱,那里还留着她折到一半时被指甲掐出的细痕,“那年我说‘幼稚’,其实……”其实他偷偷藏起了第一颗星星,放在铅笔盒夹层里,陪他度过了无数个备考的深夜。
余欢望着他睫毛上凝着的雾珠,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他在教室后墙偷偷画下的山茶,被她撞见时,他用橡皮擦慌乱遮掩的模样。
“其实什么?”
她蹲下来,指尖替他拂去膝头的草屑,触到他口袋里硌人的硬物——是今早他非要塞进她包里的铁皮盒,里面装着她未折完的第十颗星星。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将那颗星星轻轻放进她掌心:“其实每颗星星落地时,都会在泥土里种出一个春天。”
远处的炒茶灶传来“噼啪”声,第一缕茶香裹着阳光漫过来,他看见她眼里倒映着整片茶田的新绿,还有十七岁的自己,正穿过十年光阴,朝他轻轻笑。
茶篓里的嫩芽在微风中沙沙私语,像无数句未说出口的情话。
余欢将星星收进围裙口袋,起身时瞥见泰安楼的飞檐在雾中若隐若现,那道曾被青苔覆盖的刻痕,如今已被新长出的藤蔓缠成了心的形状。
“快点啊,”她提起竹篓往前走,发梢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