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添的几根白发——那是去年冬天,他为了退掉婚约,和母亲冷战三个月熬出来的。
远处传来茶田阿婆的叫卖声,余欢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他偷摘邻居家的枇杷被追着跑,最后把最甜的那颗塞进她嘴里,自己却被黄蜂蜇了眼皮。
此刻他望着她的眼神,仍像当年那样亮晶晶的,带着笨拙的热烈。
“其实我早就不想要什么承诺了。”
她将纸袋贴在胸口,茶叶的温热透过纸张渗进皮肤,“只是每次走到泰安楼,总忍不住想……”话音未落,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茧——那是去年在茶田帮阿婆采茶时磨出来的。
“以后不用再猜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雨珠顺着睫毛滴在她手背上,“我租了茶田边的老房子,厨房朝东,早上能看见你煮笋粄时的炊烟。”
她抬头望进他眼底,那里映着泰安楼的飞檐,映着她含着泪的笑脸,还有远处茶田新抽的嫩芽,在雨里舒展成希望的形状。
茶香混着雨气漫上来,余欢忽然想起那封未寄出的信。
原来有些等待,不是为了追回过去,而是为了让时光把两个人磨成最契合的模样。
就像杀青的茶叶,总要经过翻炒的痛,才能在热水里舒展出最清冽的甜。
他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围巾,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她闻到他外套上熟悉的蓝月亮洗衣液味道,突然笑出声来——这个曾在母亲安排下相亲的男人,此刻正用沾着泥点的球鞋,在青石板上踩出属于他们的新脚印。
雨势渐小,泰安楼的铜铃在风里轻响。
余欢望着他发梢的雨珠,忽然伸手替他摘下一片沾在领口的茶叶。
他捉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像吻一片春天的嫩芽。
“走啦,去炒茶。”
她晃了晃手里的纸袋,银戒在指节间闪了闪。
他接过她的伞,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她的指尖,就像当年在三轮车斗里,怕她摔下去那样。
青石板上,两串脚印交叠着向茶田延伸,身后的泰安楼越来越小,而前方的茶香,正漫过整个春天。
第二十二章 茶田晨露里的星砂暮春的茶田浸在青灰色的雾里,余欢的帆布鞋尖沾着碎白的清明草,走一步便在露水上踩出细巧的涟漪。
李庆的竹篓总比她的歪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