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的墨砚。
李庆跌跌撞撞跑过九曲桥,裤腿卷到膝盖,泥浆溅上小腿也浑然不觉。
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雨夜,她蹲在这条路上为他系鞋带,抬头时发梢滴下的雨水落进他领口,凉得让人心颤。
此刻长廊尽头的身影单薄如纸,那把刻字伞被风吹得歪斜,伞骨映着闪电的光,像她总在他梦里出现的模样。
“欢欢!”
他的呼喊被风撕成碎片,却见她转身时伞面滑落,露出那张被雨水冲刷的脸。
睫毛下的眼睛盛满秋水,却比记忆中多了层雾气,像茶田清晨的薄雾,看得见,却触不到。
她指尖紧紧攥着伞柄,指节泛白,伞骨上的“欢”字被雨水浸润,洇成一道淡红的痕,像她当年刻字时渗出的血珠。
雨水顺着她的下颌线坠落,在锁骨处汇集成溪。
李庆想起无数次替她擦去雨水的场景,那时她会笑着说“你手好凉”,而现在他的手悬在半空,竟不敢触碰。
她的白裙已成灰紫色,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瘦的轮廓,让他想起医院走廊里她攥着退烧药的模样——那时他在门内听着相亲对象谈装修,却不知道门外的她发着低烧,在寒风中站成了冰雕。
“我看到那封信了……”他的声音混着雨水灌进喉咙,咸涩难咽,“原来你去过茶田,原来你早就……”话音未落,伞面突然被狂风卷走,化作黑蝶般消失在雨幕。
她惊呼着去追,却被积水滑倒,他本能地冲上前抱住她,触到她后背时浑身一震——肩胛骨硌得他掌心生疼,比记忆中轻了许多。
她在他怀里僵住,发间的茉莉香混着雨水扑面而来。
那是他送的第一支香水,她说“像茶田边的野茉莉”。
此刻香气被暴雨稀释,却更勾人魂魄。
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盖过了远处的 thunderstorm,感受到她微微发颤的肩膀,终于敢低下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缓缓抬头,睫毛上的水珠砸在他手背上,像她当年写在信里的泪。
四目相对时,他看见自己倒映在她瞳孔里,连同漫天雨幕,都成了她眼底的汪洋。
远处的泰安楼在闪电中露出飞檐一角,像一幅被泪水洇湿的古画,而画中人和解的瞬间,终于让这漫长的雨季,有了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