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北风骤然加剧,卷着砂砾和碎石,疯狂地抽打着包裹囚车的厚重黑毡,发出沉闷又连绵不绝的噗噗声。
那声音,像无数被禁锢的冤魂在凄厉地哭嚎,在绝望地拍打着这口移动的棺材板,想要撕开一条通往地狱的缝隙。
活祭?
这个词像一道淬了冰的闪电,狠狠劈进沈烬混沌的意识深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压过了脸上和额角的火辣。
指甲,早已深深抠进了掌心。
黏腻温热的液体渗出,混着身下干草的碎屑,带来一种湿滑恶心的触感。
然而,她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掌心的刺痛,远不及心口那片早已冻结成万年玄冰的荒芜。
钱老狗那令人作呕的嘴脸,那恶毒的言语,那带着估价意味的肮脏目光,还有那砸在脸上的冰冷银锭……这一切,本该点燃熊熊怒火,烧穿她的理智。
可此刻,她的心湖却像被投入了万载寒冰,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那冰冷深处,却悄然滋生出一丝微不可察的东西。
不是愤怒,不是恐惧。
是……讥诮。
一丝冰冷彻骨、足以冻结灵魂的讥诮,如同毒蛇吐信,在她死寂的眼底最深处一闪而逝,快得连近在咫尺、正得意洋洋欣赏她“绝望”的钱老狗都未能捕捉。
他们不知道。
他们这群贪婪、愚蠢、被玄阳宗几块臭灵石就收买了灵魂的蛆虫,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等的,就是“蜕凡崖”。
钱老狗似乎觉得沈烬的麻木反应无趣至极,又或许是觉得再待在这污浊的囚车里会玷污了他那身油腻的衙役服。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满是横肉的脸上堆起不耐,肥胖的身体像一堵移动的肉墙,艰难地缩了回去,顺手狠狠摔下了车帘。
昏暗重新笼罩囚笼,像一层裹尸布。
沈烬没有动,依旧保持着被迫抬头的姿势,下巴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油腻腻、令人作呕的触感。
目光空洞地投向晃动的车帘缝隙外,那片被避尘纱扭曲得模糊不清的、灰黄萧索的荒凉景象。
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车身猛地向一侧倾斜。
哐当!
沉重的锁链随着惯性猛地扯动。
手腕和脚踝上那副刻满了扭曲、暗淡符文的“锁灵镣”瞬间绷紧,冰冷坚硬的金属边缘狠狠咬进早已血肉模糊的皮肉里!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