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更衣吧。
姐姐要来,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尽心尽力’地迎候。”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地从齿缝间逸出,带着一丝只有我自己才懂的森然。
申时正刻,雍亲王府朱漆大门洞开。
胤禛一身亲王常服,玉树临风地立在阶前,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期待与紧张,目光牢牢锁着长街尽头。
春日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落在他身上,却只让我感到一片刺骨的冰凉。
前世,正是这份灼灼的期待,将我彻底打入无底深渊。
我安静地立在他侧后方半步之处,身上穿着素净的月白旗装,小腹的隆起被宽大的下摆巧妙遮掩了几分,脸上只敷了一层薄薄的脂粉,恰到好处地显出几分孕中的憔悴与温顺。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保持脸上那副温婉柔顺、毫无威胁的面具。
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辘辘声。
一架装饰华美、垂着杏黄流苏的朱轮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来,最终稳稳停在了王府大门前。
车帘被一只保养得宜、白皙纤细的手撩开。
下一刻,一身浅碧色旗装、通身清雅如出水芙蓉的纯元,扶着侍女的手,仪态万方地踏下了车凳。
阳光仿佛格外偏爱她,温柔地洒落周身,为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她微微抬眸,目光先是脉脉含情地落在胤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与欣喜,旋即才转向我,唇角弯起一个无懈可击的、温柔得体的笑容。
“妹妹。”
她开口,声音清越婉转,如同玉珠落盘,带着天然的亲和力,“许久不见,妹妹身子可好?
怀着身孕还要劳动你出来相迎,姐姐真是过意不去。”
她说着,便向我伸出手,姿态亲昵自然,仿佛我们真是情深义重的亲姐妹。
前世,就是这看似关怀备至的言语和动作,轻易麻痹了我,让我以为她真的顾念姐妹之情。
如今再看,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探究和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像针一样刺目。
她是在审视我,审视我这个怀着她未来丈夫子嗣的“障碍”,审视我是否如她预期般软弱可欺。
“姐姐终于来了。”
我扬起脸,绽开一个比春日暖阳还要明媚、还要真挚的笑容,主动迎上一步,稳稳地扶住了她伸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