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光阴里,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竟会有明媒正娶、还顶着正妻诰命头衔的夫人。
自己拿着和离文书,孤身一人走出这扇象征着无尽尊荣的安定侯府大门!
这简直是……石破天惊!
陆知苒恍若未闻,脚步没有丝毫停滞。
单薄的身影,在凛冽的风雪中,渐渐远行,缩成一个孤独却异常决绝的黑点,彻底消失在安定侯府门前的长街尽头。
身后,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在她身影消失的一刹那,带着一声沉闷的“砰”响,重重合拢。
幽暗的长巷尽头,一座小小旧院隐在枯树之间。
此处已属南城边缘,远离了北城的繁华与朱门贵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埃和市井生活特有的烟火与腌臜混杂的气息。
这里便是陆知苒仅剩的“嫁妆”——一处三进的、被陆家老仆忠心看守了多年的旧宅院。
屋内的炭盆烧得还算旺,是忠心老仆陈伯早早备下的,但仍挡不住寒气丝丝缕缕从门窗缝隙里钻进来。
暖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方寸之地,映着陆知苒毫无血色的侧脸。
“小姐!”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袄裙的妇人推门疾步进来,看到陆知苒只身坐在冰冷的木椅上。
身边空无一物,顿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哭腔。
她是陆知苒的乳母孙嬷嬷,陆知苒母亲临终前托付的忠诚之人。
当初也被一起带来侯府,如同陆知苒的影子。
孙嬷嬷快步上前,一把握住陆知苒冰冷得几乎没有热气的手,老泪纵横:“您……您就这么出来了?
您那些陪嫁的箱笼、首饰、衣裳……还有咱们那么多年的积蓄…就……就全留给他们那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了?!”
声音又痛又急,像被刀子割着心。
陆知苒抬起头,眼中那片冰冷的荒芜裂开一丝缝隙,露出一点近乎残酷的清明。
她反手轻轻握住孙嬷嬷粗糙颤抖的手,动作带着一种令人莫名心安的力量。
“那些,本就是填不满侯府那群蛀虫嘴里的无底洞。”
重燃斗志她的声音很轻,落在寂静而寒冷的屋子里,却字字清晰如冰凌坠地,“既然喜欢算计、喜欢伸手。
那就让他们守着那些空箱子,好好想想,往后他们的富贵体面,靠谁的钱袋子来充门面。”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跳跃的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