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看了半晌,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摸出两支用了一小半的粉笔头递给他。
图一凡仰起脏兮兮的小脸,捏着那洁白滑腻的粉笔头,像捧着稀世珍宝。
“凡娃子,发啥愣!
逮泥鳅去喽!”
栓子他们一阵风似地刮过来,溅起土路上的浮尘,拽着图一凡的胳膊就要跑。
图一凡小小的身体被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粉笔头差点掉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把粉笔头藏住,回头看向栓子,又看了看远处波光粼粼的小河沟。
伙伴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纯粹无忧的兴奋。
那河沟里的泥鳅,还有树上青涩的枣子,确实也吸引着他。
他用力挣脱了栓子的手,小小的身影在被烈日灼烤得有些发白的土路上站得笔直,声音不大,但清晰地穿透了初夏蝉鸣的聒噪:“你们去吧,我…我还有点东西要做。”
他扬了扬手里卷了边的本子和攥着的粉笔头。
伙伴们哄笑起来,有人说他“真没劲”,有人说他“跟老师一样傻气”。
笑声和脚步渐远。
他缓缓地踱回了老枣树下,那粗砺的树皮触手有些温热。
他蹲下来,没有选择沙地,而是郑重其事地翻开那本心爱的本子,找了一处空白。
午后的阳光透过枣树稀疏的叶片,在他瘦小的肩头和摊开的纸页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他屏住呼吸,把那半支珍贵的白粉笔头小心翼翼地在纸页上滑动。
粉笔划过纸张发出的微弱的“沙沙”声,在无人的树下,清晰得如同惊雷。
他在解一道刚从二哥旧课本上抄下的题,关于水缸和水管进水的应用题。
他画不好方方正正的水缸,只能想象自家的腌菜缸子。
那几个数字在他脑海和纸页上跳动、组合、碰撞,尝试着寻找某种注定般的平衡。
他的眉头时而紧蹙,小小的拳头不知不觉攥紧,指甲嵌进掌心;时而因捕捉到一丝联系而舒展,嘴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一下。
蝉噪在耳畔拉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阳光的热度透过破旧的衣衫贴在背上。
草稿被他涂抹得一片混乱,数字与符号像战场上厮杀的兵勇。
但他没有停,粉笔在白纸上划出的细末掉落在裤子上也浑然不觉。
当最终那个让他反复演算多次、与心中隐隐约约的答案印证无误的算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