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表情介于“是否该去搀扶老板”和“下一个摔碎的会不会是自己”之间。
连主位上一直死死撑着、试图维持最后威仪的陈崇山,也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控制。
他枯瘦如柴的身体猛地前倾,一双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溜圆,几乎要冲破松弛的眼眶飞迸出来!
那双鹰爪般的、紧紧扣住紫砂壶嘴的手,因为极度的惊怒和不敢置信而剧烈地哆嗦着,带动着整个上身在椅子上簌簌发抖。
“噗——嗤——”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仿佛是什么东西骤然绷紧又骤然碎裂。
他手中那把常年把玩、温润如玉的紫砂壶,就在他这因震骇而失控的巨大力道下,那只精巧圆润的壶嘴,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捏碎了!
清脆的断裂声在大得几乎失真的破碎声过后,格外地扎耳。
几块细小的深褐色紫砂碎片,从他剧烈颤抖的指缝间簌簌掉落,跌在光亮的桌面上。
滚烫的茶水失去了壶嘴的约束,混合着碎裂的紫砂颗粒,从壶身断裂处猛地喷涌而出!
一股茶香混合着浓烈的陈腐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滚烫的水流溅在他价值不菲的丝绸唐装上,迅速洇湿了一大片深色的、难以清洗的污迹,也烫得他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痛,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眼角似乎有被烫出的生理性泪水挤了出来。
“呃…咳咳…呃…”陈崇山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碎紫砂块或者滚烫的茶水堵住了气管,急促地喘息着,想要说话,想要维持那份最后尊严,但极度的刺激和一种“大势已去”的致命预感彻底击垮了他。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猛地向后一仰,重重地瘫倒在那张象征他无上权力的宽大座椅里,再没有一丝力气支撑。
双眼无神地翻了上去,只剩下浑浊的眼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风箱般拉长的啸音和尖锐的咳嗽声,仿佛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
议事厅彻底乱成了一锅滚沸的粥。
“爸!
爸你怎么了?!”
“医生!
快叫医生!
老爷昏过去了!”
“别动老爷子!”
“药!
快拿救心丹!”
“陈烬!
看你干的好事!!”
……尖叫声、哭喊声、瓷器碎裂的尾音、杂乱的脚步声,彻底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