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成立不久的小工作室,接的第一个稍微像样点的单子,黄了。
甲方临时变卦,尾款一分没拿到,前期垫进去的材料费和人工费像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费尽心思拉来的唯一一个有点背景的投资人,刚刚打来电话,语气冰冷地通知他撤资,理由是“看不到短期盈利希望”。
地下室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破风扇徒劳的“嘎吱”声和他粗重压抑的呼吸。
我端着一碗刚煮好的、清汤寡水的挂面,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碗里可怜巴巴地卧着一个荷包蛋。
“牧野,先吃点东西……” 我的声音干涩。
他猛地抬手,狠狠一扫!
“啪嚓!”
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滚烫的面汤溅在我的脚踝上,瞬间红了一片。
碎裂的瓷片和面条狼藉一地。
“吃?
吃什么吃!”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带倒,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指着我的鼻子咆哮,“林晚星!
你告诉我!
钱呢?!
钱从哪里来?!
明天!
就明天!
工人的工资拿什么发?
供应商的货款拿什么堵?
啊?!”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地下室浑浊闷热的空气里,绝望和暴怒像实质的毒气在蔓延。
我低头看着脚踝上那片迅速红肿起来的烫伤,火辣辣的疼。
又抬眼看向他扭曲的、被失败和不甘啃噬得面目全非的脸。
那张曾经意气风发、写满理想和光芒的脸,此刻只剩下狰狞的戾气。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酸又胀,几乎无法呼吸。
我没有躲开他喷溅的唾沫,也没有去看脚踝的伤。
只是沉默地弯下腰,在一片狼藉中,捡起那个孤零零的、摔在角落却奇迹般没有破掉的荷包蛋。
蛋清凝固着,边缘焦黄,散发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属于食物的香气。
我把它放在桌角唯一干净的地方,然后抬起头,迎着他暴怒的、几乎要吃人的目光。
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我……把老家的房子卖了。”
那是我父母去世后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一套位于小城、不大但很温馨的老房子。
承载着我童年所有的温暖回忆。
是我在这世上,除了江牧野,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