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裤管还在往下滴着浑浊的水珠,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洇开一小滩。
他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是鼻涕眼泪和灰尘糊成的污糟面具,身体筛糠一样抖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像破风箱漏气般的呜咽,偶尔夹杂着几声短促的抽泣。
他就那么缩在阳台的角落,湿透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在夜风里激起一阵阵更剧烈的颤抖。
像一条被暴雨浇透、又被狠狠踹了一脚的流浪狗,连摇尾乞怜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最原始的、对寒冷和恐惧的本能反应。
我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客厅门口,防盗门敞着,楼道里的冷风卷着尿骚味直扑进来。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他这副从未有过的狼狈相。
没有快意,也没有怜悯。
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像纺织车间里堆积了太久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心上。
十七年了,这块捂不热的石头,终于露出了它腐烂的内里。
我没有靠近。
只是从肩上那个缝着丑陋蜈蚣针脚的旧挎包里,抽出一份早就打印好、被折得整整齐齐的A4纸。
纸张边缘有些磨损,带着挎包里特有的、混合着陈年布料和机油的味道。
走到阳台门边,窗台边缘还残留着刚才混乱中泼洒出来的水渍,湿漉漉的。
我“啪”的一声,把那份文件拍在那片湿痕上。
纸张边缘迅速被水渍洇透,染出深色的水印。
离婚协议书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冰冷的铆钉,钉在惨白的纸面上。
周强涣散的目光被这声响惊动,茫然地、迟缓地移过来,聚焦在窗台上那份文件上。
当看清那几个字时,他像被烫到一样,身体猛地一缩,喉咙里的呜咽瞬间拔高,变成了惊恐的、不成调的嘶叫:“不…不!
陈茧!
你不能!
房子!
房子是我的!
我买的!
你……”他沾满泥污和不明污渍的手猛地抬起来,颤抖着,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浮木,胡乱地抓向窗台上那份被水洇湿的文件。
指甲缝里的黑泥蹭在湿漉漉的纸面上,留下肮脏的划痕。
手指抓住纸边,用力得指节发白,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看着他死死攥着那份协议,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喉咙里滚动着模糊不清的呜咽和咒骂。
他的恐惧如此真实,如此赤裸,却只关乎那套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