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力所能及的方式,笨拙地填补我们缺失的日常陪伴。
过年是她最光鲜的时刻。
她会穿着最时髦的大衣,踩着锃亮的小皮靴回来,烫着卷发,在一众灰头土脸、穿着朴素的返乡工友中格外醒目。
父亲常皱着眉劝她:“回自己家,穿那么扎眼做啥?
平常衣裳就行。”
母亲却一扬下巴:“在外头累死累活,回来还不能穿好点?
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样子!”
她每年还会带回一束或两束鲜红的玫瑰,小心翼翼地插在梳妆台的旧玻璃瓶里。
有时舍不得买鲜花,就买几枝塑料玫瑰,放在同样的位置。
她总对我们说:“人活着,就得像这玫瑰,不管多难,都得开出自己的精彩来!”
那时我就隐隐感觉到,母亲的心,早已不甘于被这狭小的村落和琐碎的生活所禁锢,她向往着一种更热烈、更自由的存在,像玫瑰渴望更广阔的花园。
第3节:家里的玫瑰,是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呢?
记忆的闸门猛地被冲开,将我拖回那个阴冷的下午。
距离中考只剩不到三个月,我正在校外书店找资料,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是姨妈。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你爸和你妈…吵翻天了…闹离婚…这次怕是…真过不下去了…” 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瞬间沉到谷底。
“怎么可能?
姨妈你别乱说!”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却抖得厉害。
“傻孩子…你妈她…唉…” 姨妈发来几张照片——母亲和一个陌生男人举止亲昵的合影。
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
世界瞬间失声,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我冲出书店,躲进一条无人的小巷,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颤抖着拨通父亲的电话。
长久的沉默后,父亲疲惫沙哑的声音传来:“…是真的。
你妈她…心不在这儿了…从你上初中起,我俩就…” 后面的话模糊了,巨大的轰鸣声在我脑中炸开。
我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模糊了屏幕上的照片。
那天是端午节前夕,宿舍空荡荡的,同学们都回家了。
我生平第一次买了瓶白酒,拧开盖子,对着瓶口狠狠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如同火焰,一路灼烧着喉咙直冲胃